“肺癌……”
窗外雪花簌簌,面前沸水汤汤。
明明如此灯火可亲的温馨时光,却因这两个字陷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江之鱼险些站不住,幸亏刘姨扶了她一把。
可她神色仍是怔忡,目光涣散,并不聚焦。
所谓闭目塞听,周边天地只剩下了她自己。
良久,她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望着同样面色不好的刘姨,哑声道:
“究竟……什么时候的事儿?”
“为何……之前从未有过苗头……”
刘姨将天然气的阀门关掉,锅里的沸腾瞬间有了缓和之势。
可此情此景,像极了晚年的萧瑟。
最后一丝的沸腾水花,终究变为水面的平静。
“有段时间了”,刘姨叹了口气,人也苍老不少:
“从你跟阿肆和好,一道从沪市回来,那时她便总是咳,有时还胸闷气短。”
“我们只当是感冒,可吃了药仍不见好。”
“前段时间,魏然前妻来咱们这儿闹,你外婆她气血攻心晕倒,去了医院才查出来,已经是晚期了……”
“都怪我照顾的不够细致,连她咳血都没发现。”
江之鱼又是一个趔趄,全靠扶着桌面才没倒下。
刚经历过魏苒苒的血癌去世,她比谁都能感受到那种生命消逝的无助和彷徨。
可如今,事情发生在她最亲的外婆身上。
她又怎么可以接受的了?
“刘姨”,她握住刘姨的胳膊,试图稳住心神:
“医生怎么说……”
江之鱼侧着身子悄悄朝外看了一眼,见沈肆正逗外婆笑,一时有些挪不开。
刘姨心疼得厉害。
可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话:
“你外婆年轻那会儿就是个执拗的人,更何况现在。”
“她怕到了底下,你外公和母亲瞧了认不出她,基本算是放弃了治疗。”
“现在医生也只是尽量减轻她的痛苦,让她走得舒坦些。”
江之鱼不禁眼前一暗。
生老病死虽是人之常情。
可真的轮到亲近之人身上,却只剩了悲伤和绝望。
外婆就是怕她这样,才让刘姨帮忙拦着。
“鱼鱼啊”,刘姨牵着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
“你外婆要强了一辈子,唯独对你放不下。”
“临了临了,就别让她再记挂你,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好好待段日子。”
江之鱼掩去眼底的猩红,努力扯出一个笑,像是终于做了决定一般,哑声道:
“好。”
-
晚饭是再平凡不过的家常小菜。
沈肆和江之鱼一左一右陪在外婆身边,和乐融融。
如果不是半途外婆借由去吃药数次进屋咳血的话。
晚上十点,江之鱼送沈肆到巷子口。
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一层,两人相携走在上面,发出吱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还是曾经的那盏路灯。
江之鱼扯了扯沈肆的袖口。
沈肆回头,刚刚还好好的小姑娘早已经红了眼尾,朝他巴巴的瞧。
他一阵心慌,脱口而出便是一句:
“小鱼儿……你都知道了?”
江之鱼隐忍许久的悲伤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砸。
“沈肆”,她声音喑哑:“我知道你们瞒着我是受外婆的嘱托。”
“所以,我们将订婚仪式再往前挪一挪好不好?”
外婆的身体状况,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沈肆替她揩去鼻尖上融化的雪水,和她脸上的泪珠一道,轻柔道:
“好。”
“你先好好陪着外婆,过几天我来接你。”
接她做什么,江之鱼并没有问。
哪怕是去领证,她也都随他安排了。
-
大年三十。
没有了外婆亲自和馅的胡萝卜羊肉饺子。
也没有了刘姨老早特意准备的腊肉。
只有江之鱼在街边小摊上买来的红灯笼,在檐下随着北风轻轻晃动。
房间内。
刘姨拿出了她最擅长的铁锅炖,一家三口围坐在火炉旁,拿着筷子挑了吃。
对面的电视里仍旧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只不过看得人却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
比如现在。
外婆近来昏睡的日子越来越多,全靠毅力支撑着。
江之鱼这种从来坐不住的,竟也陪着等到了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然后转身靠在外婆身上,娇娇俏俏的讨要红包。
今年的红包和往年都不一样。
薄薄的红封之下,是一张卡的形状。
“外婆……”
江之鱼难过得厉害,却只能硬装成一无所有的模样:
“您今年好小气,竟连一张毛爷爷都不给,这里面硬硬的,指不定您拿什么糊弄我呢!”
说着,将那个红包又塞回到外婆手中,作势起身。
可外婆却抬手捏住了她的衣角,压抑着到嘴边的咳,示意她坐好: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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