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官压抑着怒火,终是愤然离开了病房。
裴湛山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病房里并没有窗户,每一天都是暗无天日,他在清醒的时候一语不发,绝食求死,药瘾发作时暴躁如狂,有很多次裴湛山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日本人显然不愿让他死,每回都会有大批医生来抢救他,把他救活,让他继续承受这些药瘾发作的折磨,以此来逼他就范。
“裴督军,您醒醒,裴督军?”
裴湛山在昏睡中又是听见了那一道声音。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是那双沉静的眼眸。
“裴督军,你听我说,他们已经放弃了从你口中得到作战方针的打算,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要秘密把您送到辽源战俘营去,那里是日军设立专门用来关押高级将领和高级文职官员的地方,裴督军,请您不要放弃希望,这些痛苦都是暂时的,您一定要活下去。”
那双沉静的眼眸深深地看着裴湛山,同时将一包药与糖果塞进了裴湛山的口袋,“这药可以缓解您的药瘾,这些糖果可以为您补充体力,裴督军,我会和政府联系,将您的下落告诉政府,我们一定会设法救您的。”
那护士的话刚说完,就听走廊上已是响起了日本人的脚步声,那护士眸心微变,与裴湛山最后说了句,“裴督军,多多保重。”
语毕,那护士迅速地离开了病房。
美国。
屋外下着大雪。
樊亭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大雪出神,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后,她转过身,看见了樊玲的身影。
“二妹,”樊亭的眼睫微颤,“有消息吗?”
樊玲摇了摇头,“国内的报纸……都说大帅和手下的将士在松山一役全部牺牲了。”
樊亭听了这话,脸色越发的苍白下去。
姐妹俩有片刻的静默,樊亭深吸了口气,与妹妹说,“二妹,我想劳烦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念念,我要回国一趟。”
“姐,你不能回去,你不知道现在国内变成了什么样子。”樊玲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的神色,似乎早已猜到了姐姐的心思。
“怎么了?”樊亭问道。
“南京沦陷了,”樊玲的眼中浮起了痛恨之色,“子亮有同学在报社工作,说看见了记者从国内带出来的相片,那些相片拍的全是南京现在的情形,南京现在……简直是人间炼狱。”
“他们在南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简直是让人发指。”樊玲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看向了樊亭,又是说道,“所以姐姐,现在绝不是回国的时机。”
樊亭想起了父亲,她曾接到父亲的家书,樊家与纪家都在这一场大战之前举家迁徙到了重庆,虽是损失了不少的家产,但总算得了暂时的太平。
而她们的家乡苏州,在上海沦陷后不久也已经被日军占领,杀人已成为他们的娱乐方式,在侵略者的铁蹄下,苏州城已从人间天堂变成了人间地狱。
樊亭虽身在美国,可想起祖国与家乡正在经受的这一场浩劫,只觉心里钝钝地疼,她觉得喉咙发痒,刚张开口就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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