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打过硬仗的汉子,也都是心酸不已,就连黄占龙也是湿了眼眶。
“夫人,您和念念小姐多保重,国内不太平,以后您带着孩子,就别再回来了。”黄占龙抹了一把脸,对着樊亭开口。
樊亭深吸了口气,她慢慢地止住泪,也没说什么,只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只小箱子,那箱子里不知装的是什么,似乎很沉,樊亭抱着很吃力,却还是稳稳地将那箱子送在了三人面前,打开,就见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银圆,还有好几根金条。
“夫人,您这是?”三人都是一惊。
“我知道,他有很多士兵都在战场上豁出命和日本人打过仗,有好些还被抓进战俘营做苦力,被日本人送去挖煤,挖矿,铺铁路,也不知是死了多少人,活下来的人好容易等到了战争结束,却连最基本的生活也得不到保障,这些战士不该被辜负,也不该过这样的苦日子,请你们替我把这笔钱分给他们,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督军没有忘记他们,不然,裴湛山会怪我的。”
三人听完了樊亭的话,都是感慨万千,黄占龙更是红着眼圈,与其他两人一道起身,向着樊亭齐齐敬了个军礼。
苏州,秋色正浓。
乡下的宅院前,坐着一位老太太,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相片,与一旁的女子问道,“这是念念小姐?”
那女子微笑着点头。
“阿弥陀佛,念念小姐都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老太太擦了擦眼睛,笑着开口。
“是啊,到了冬天就十五岁了。”那女子也是向着相片里看去,相片上的少女穿着纱裙,梳着长发,她的肤色白皙,秀丽的面庞上却长着一对十分英气的眼睛。
“十五岁,阿弥陀佛,念念都十五岁了,瞧她长得多俊俏,像你,也像她爸爸。”李嬷嬷感叹道,犹记得当年念念在她怀里还是个奶娃娃,如今竟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是啊,”樊亭看着女儿英气的眉眼,轻声道,“还是像她爸爸多些。”
李嬷嬷叹了口气,放下了照片,“还要找下去?这么些年了,还不放弃?”
樊亭没有说话。
“大小姐啊,该放下了。”李嬷嬷伸出粗糙的手掌,缓缓地握住了樊亭的手心。
樊亭压住心酸,仍是微笑着搀起了李嬷嬷,“好了嬷嬷,咱们不说这些,起风了,咱们快回屋吧。”
“哎,也好,人老了,经不得风了。”李嬷嬷在樊亭的搀扶下慢慢的进了院子,樊亭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她的面颊上褪去了从前那让人惊艳的美貌,越发的温柔可亲起来。
樊亭在乡下陪了李嬷嬷几日,离开的那天也没让李家人送,只拎着一只小箱子,打算回城去。
她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子,她静静地打量着家乡的一草一木,直到看见几个孩童手里拿着石头,正追着一个人打,那人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几乎将一张脸都遮住了,他抱着头,竟也不知道躲避,任由那些顽童将石块扔在他身上。
“别打了,都快停下。”樊亭看不下去,上前呵斥着,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把糖果,孩子们接过一哄而散。
她看了那流浪汉一眼,心中只觉不忍,她取出了点心与几块钱,送在了那流浪汉面前。
那流浪汉似乎许久不曾吃过东西了,看见樊亭手中的点心,他的眼睛一亮,一把从樊亭的手里抢了过来,将樊亭撞在了地上。
樊亭蹙了蹙眉,揉了揉被撞疼的脚踝,她刚要起身,可抬起头时,她愣在了那儿。
她颤着手,拨开了那流浪汉的头发,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泪瞬间滚了下来。
那流浪汉仍是在大口大口的吞着点心,满是警惕地看着樊亭,似乎担心樊亭会来跟他抢吃的。
“我在等一个人,他曾问过我,等打完了仗,也许很多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的女儿都要出嫁了,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我一直都在等着他来找我,让我履行承诺。”
樊亭白皙的手指抚上了他的面庞,颤着声音说了句,“现在,我终于等到了。”
“亭亭……”那流浪汉喊出了两个字。
樊亭大震,“裴湛山,你认出我了吗?”
“亭亭……”流浪汉又是喊出了这两个字,也不再理会樊亭,低下头继续去找吃的。
“他是个疯子,谁都不认识,每天只会喊这两个字。”有村民走了过来,对着樊亭说。
“那把这个‘疯子’交给我吧。”樊亭含着泪,紧紧地握住了那流浪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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