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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小火她一口血直喷在他脸上 (第1/2页)

    皇帝方得信不久,可笑的是御史中丞慌忙便来上书,说:长公主恐因休离之事,心神大受刺激,不止要拆司天台,恐怕还要拆了晋明皇帝所筑的万国天枢!望陛下万万不可再纵容。

    接着便有接二连三的奏本递到便殿,皆言长公主行事令人叵测,悖逆恣肆,已不合适再掌北衙禁军,请陛下责令收回兵符。

    皇帝抚着金龙头扶手冷静下来,慢慢想通了其中关窍。

    亏这些闻风而动的臣子给他提了醒,皇姑姑此行,是为一箭三雕。

    一来只等他一道斥责,坐实姑侄关系不睦,好使朝臣放开手脚各自动作,辨出奸邪。

    二来只等梅鹤庭上书弹劾,以他的心性学养,十成十会铁面无私历数长公主的罪过,主罚,不主赦。如此,对他将来的仕途形象大有好处,皇帝得他助力,将来制衡内阁也会轻松很多。

    三来……皇姑母大抵憋了一口十年的恶气,是真心想砸了司天台。

    皇帝是个护短的,观星楼倒就倒了,他反而担心推楼的人手疼,站身在细墁金砖的地心急得直转圈。

    正心焦得不知怎么样,殿前司左参将来在殿外禀道:

    “陛下,长公主身穿金蟒服入了宫禁,此刻在宣政殿前脱簪,声称要向陛下请罪。”

    皇帝恍惚迈步:“朕去瞧瞧。”

    “陛下!”

    黄福全忽踅身跪拦在他面前,“恕奴才说句僭越万死的话,您此刻,万万不能见长公主啊。陛下孝心赤忱,去见了殿下,免不得露出忧心的形影,那么长公主的计划便全落空了。”

    “难道朕便任由姑母为朕呕血绸缪至此,使这苦肉计吗?!”

    皇帝的腮骨棱起,“外面日头那么大,你不是不知,姑母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啊。”

    正说到此节,殿外又传来一声“报”,语气间带了迟疑:“禀陛下,方才,方才长公主在汉玉桥上立了一立,又出宫去了,说……‘罪请完了,她先回了。’”

    皇帝听后愣在原地,好半晌,哧地一乐。

    亏他沉不住气,敢情皇姑姑是顺脚到皇宫打个站儿,歇脚来了?

    也是的,她身上穿着皇祖亲赐的金蟒服,谁又受得起她的请罪。

    “哎哟陛下。”黄福全见状,急忙小声提醒,抬手向下压了压。

    皇帝脸上的笑意不减,随手抛了块万里江山砚在地上,清清嗓音,厉喝一声:“岂有此理!”

    演完犹觉不尽兴,又将御案上的瓷洗文具都劈里啪啦扫落在地,顺脚在御史中丞的折子上踩了两个脚印。

    在外把守的戟郎将互相交换个眼色:龙颜震怒了,可见陛下对长公主的行径,已经不能容忍。

    就在御史台对昭乐长公主的行径义愤填膺时,宣明珠出入宫禁却如逛自家花园,一身雍容和缓的气度。

    踏出宫门,林都尉还带着北军的人马浩浩荡荡守在凤阙下,她见状笑道:

    “今日有劳都尉,陛下若问责,有本宫担着。这里无事了,你等回营去吧。”

    林故归拱手无二话,催甲军来如雷霆震怒,去似江海凝波。

    宣明珠仰起蛾眉,倒映进长空的凤眸深邃而平静。

    母后,女儿今日替您出气了。您那样温柔宽容,定会怪女儿胡来吧?

    无妨,待女儿不日觐见慈颜,亲自向您请罪。

    “殿下,”迎宵过来请示,“接下来去哪儿?”

    宣明珠转动金约指,弹甲微笑:“慎亲王妃不是下帖儿请了我么,长辈家的面子,总要给的。”

    迎宵立刻明白了,嘴边露出一点笑。

    长公主要去找辙,手下人自然乐见其成,这些年殿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短任人说,憋屈得够瞧了。

    只是金乌灼灼,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宣明珠的脸色略显雪白,迎宵轻问殿下的身子可有不适,宣明珠微微摇首。

    出门前她正是为防着身体不济,吩咐澄儿多煎了一剂药。

    两服并一服地喝下,想来能把今天撑到底。

    慎亲王府建在小相国寺的旧址上,有天然流水林园之胜,冬日偃松积雪,夏季竹榭咽泉,皆为一时胜景。

    这一日慎亲王妃在王府设了观荷宴,邀请上京的各府诰命勋妇,赏花听戏。

    这宴会原是为她为长公主开的东道,可惜人家不领情,迟迟不来,慎亲王妃自己乐呵,开了台戏,命嗓条婉转的小旦细细唱着一折《十离曲》。

    临风送水,那燕离巢与珠离掌的唱词,便尽数影射.入听客耳中。

    水榭对岸,慎亲王妃坐在髹金圈椅中,嘴角含笑,手打着节拍子,偏头叫了声芸儿。

    “你瞧,这女人地位再高啊,只要姻缘上有丁点不如意,便连门也羞得出了。当年晋明皇帝下旨赐婚,我便道这二位长远不了,坐地不是一路的人,你看,被我说着没有?那日你从长公主府回来还哭得什么似的,如今还不是分了,也算给你出了口恶气。”

    她拖长音腔一叹,比台上的戏角更有深长的意味,“该是你的,它跑不了。”

    刑芸乖顺地坐在义母身边,听见长公主三字,犹觉膝盖作痛,却也不妨被打趣红了脸,低头羞道:“母亲怎么又提起……”

    慎亲王妃笑起来,“你面皮也太薄了,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青梅竹马,原是这世上再干净也没有的感情了。那命硬的丫头用七年也没拴住梅郎君,阖是他心里另装着一份情,老身与你母女一场,自然会为你这孩子筹划。”

    她话风一转,“梅郎君稳重有才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你将来成就了,莫忘了多照拂照拂你的表哥,一家子骨肉亲戚,互相帮衬才能兴旺门楣。”

    刑芸低头应是。慎亲王妃记在名下的两个儿子都是侧妃所生,与她不甚亲近,刑芸何尝不知义母殷切地帮她牵线,无非为了让她出门子后,谏言夫婿,好多帮衬王妃的娘家侄。

    那是哪门子的表哥呢,取了个威风凛凛的大名叫郭震关,实则二十来岁的人了,夜晚还尿床,一屋子姬妾镇日睡在龙王庙里。

    刑芸拿帕子轻掖鼻端,权当不知情吧,甜声道:

    “这是自然的,怀宁此生有幸认了母亲,是百世修来的福份,自不敢忘母亲的大恩。”

    正说着,曲桥下的池水忽然无端起了涟漪。

    紧接着不知从哪个方位传来“轰”一声巨响,阖府震动。

    听戏的夫人们纷纷惶惶起身,说不会是地动吧?就见八架云母屏扇外头,几个管家行色匆匆而来。

    慎亲王妃身边的老嬷嬷赶过去听了信,面色大惊,回身对王妃耳语几句。

    “我的天爷,观星楼倒了?司天台也叫砸了?!”慎亲王妃两眼发怔,“你说谁,谁干的?”

    她分明听清了那个人,只是难以理解,久久晃不过神。恍惚之间,她眼角瞟见一片灿灿的金色,疑道何人戴的金饰这般耀目,定睛一看,险些厥过去。

    长公主轻仪简丛,携数人穿□□,过曲桥,笑面盈盈到了近前。

    众位诰命贵眷,见了长公主这身高冠绣蟒的打扮,一时还以为在戏里,面面相觑了一晌,忽佩动钗摇,扑啦啦跪了满地。

    甭管是长辈平辈晚辈,甭管心头自不自在,众人皆伏首尊呼:“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便是再没眼力劲儿的人,也看得出长公主身上那件只比君王少一爪的蟒服,大有来头。

    戏台上,恰唱到《镜离台》,长公主目下无尘,驻足倾耳欣赏了两节,对左右道:

    “好一个‘铸泻黄金镜始开,却不得华堂上玉台’*,应情应景。只可惜这小旦开嗓儿时节功夫没下够,尚欠调.教啊。”

    她转头笑视慎亲王妃,声音徐徐:“眼见别处起高楼,别处楼塌了,娘娘且在这里宴宾客,好闲情雅致。”

    见这老妪还怔立原地,宣明珠凤眸一敛,眼色顿时寒凉,“怎么王妃不认得本宫了?”

    凶蟒蹙金的利爪刺痛了慎亲王妃的双眼,这老妇人纹理深重的唇角抖动数下,终于颤巍巍的,褰裳跪拜。

    郭氏以额触地:“臣妇见过殿下。”

    “母亲?”搀扶她的刑芸不识变故,茫茫地随之跪了,心头惑然:王妃身为长公主婶母,是朝廷超一品亲王妃,为何屈身跪她?

    自先帝朝起便没再向人弯过膝盖的慎亲王妃,内心被屈辱和愤懑填平了,怨道小孩儿家家哪里知早年间的事——

    这件等同违制的蟒服,晋明帝曾亲口说过六个字,“见此服,如见朕”。

    昭乐成亲后,顾忌梅鹤庭的清流名声,将之留在了宫内。不成想休离以后,反而没人能辖治她了,大剌剌便敢穿出来招摇。

    还平了司天台。

    谁给她的通天胆子?

    慎亲王妃一则以怒一则以惧,心道不讲理的小姑奶奶,不会一个不顺心,把她王府也给掀了吧?

    跪在硬地上久了,王妃的身形微微佝偻。见对方迟迟没有叫起身的意思,她不得不忍着声气问:

    “不知长公主此来有何见教?”

    “是王妃之前下帖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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