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
马三斤说完,低下头去,肩膀颤抖,小声更咽,然后更咽声逐渐变大,变成嚎声大哭。
仿佛宣泄着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他的身旁,那些汉子一个个再也憋不住满脸泪水,他们蹲在马三斤身旁,不停的抹着眼泪。
陆永修脸上也有泪水划过,不过被他憋了回去,他一把抹掉头上的浓痰,骂骂咧咧道,“真他娘的脏。”
……
高台下方。
林夕抬头望向高台,那里还回荡着嚎声大哭声。
声音很压抑,仿佛宣泄着多年的情绪。
夜晚很是安静,台上诸人的声音也很大,外加上修行者感官又极为敏锐。
因此虽然没有上去,林夕却也将上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仅是他,高台附近的不少人都听见了。
距离林夕不远处的一名士兵,此时正摩挲着身旁空处闲置的一柄军刀,神色伤感,不停抹着眼泪。
他的身旁,是一杆旗帜在夜风中烈烈作响。
旗帜下方有人就着火把读着家书,也有人正在眺望着远方的家乡。
很显然,他们也想到了一些故人,在思念家乡。
“哎!”
林夕叹息一声,神色有些复杂。
曹庆只有一个,马三斤也只是个例,可他们的事情却算不得特殊。
整个静州边军每年都要死那么多人,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失去袍泽,失去兄弟,也有很多人会失去他们的儿子。
林夕神色中闪过一丝悲伤,抬头望向大泽山,那里山高林密,妖兽肆虐,可却没有一头越过这座城墙。
这一切,都是静州边军,每年拿上万条人命换来的。
这代价,真的好大…林夕内心刺痛。
他回首望向东方,那里灯火已熄,为数不多还亮着火光,应该是来时那条满是妓院的街道。
或许还有几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在那里徘徊。
再往东,是繁华似锦的内城,那里或许还有一些穷人在街道徘徊,身形畏缩,眼神卑微。
再往东,便是城东,以及更远处参差林立的房舍,里面有辛苦织布、纳鞋,尚未休息的女工,有酣睡在炕上的孩童,也有坐在院子里,与妻子讨论来年收成的老农,以及点着烛火,翻阅书籍的读书人。
想着来时一路的见闻,林夕释怀了。
这世道虽然有很多不足,有着小部分为富不仁,自认高人一等,罪该万死的混蛋。
可大部分,还是对生活充满憧憬,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能够守护他们安稳,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直到此刻,林夕才算真正理解了这些静州边军,理解了他们明知是死,也不愿意退走的行为,也终于知道了是什么,支撑着那些神弓营的将士,一直情绪紧绷,执守高台。
林夕不由想起少年时候,一个叫白芷安的好友,曾做过的一首诗。
残躯饲安稳,热血染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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