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的水贼叫“水鬼侯三儿”!
这侯三儿也是河边长大水性精熟,但没和魏小五比过,也不知道谁技高一筹。这小子水性虽好,但人性却不好,是个水贼惯犯。
他家住河边,靠水吃饭,但打鱼嫌苦,卖力气嫌累,一来二去游手好闲就动了歪心眼儿,想装成水鬼当水贼劫财,他不敢在海河动手,就在北运河猫着。他潜入水底,见有人走浮桥过河,便从水里突然伸手,把人拉到河里抢劫财物。只不过这小子运气不好,被东北角一位老警察“冯爷”给逮着了,后来成了监狱的常客,几出几入,最近一次押在小西关监狱,去年刚放出来。
侯三儿当水贼的臭底儿人尽皆知,可他有手家传本事,却没多少人知道,那就是编绝户网。他编的绝户网跟别人不同,网绳里混了人的头发和极细的铜丝十分坚韧,除非利刃割开,否则八匹马也拉扯不断。这是他家祖传的本事,他爸爸当年用绝户网捕鱼,就被老警察冯爷逮着过,所以只有冯爷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侯三儿家有这门本事。
话说这时候,这水鬼侯三儿刚在大狮子胡同吃完晌饭,正往陆家胡同走,一进胡同口,就见个穿着黑皮的巡警站在胡同口,一边抽烟一边和邻居老陆说话。侯三儿认识这人,知道是三所的老巡警尤非,贼人胆虚,看见尤非站那,心里就一突突。
他又不好不说话掉头就走,只好低着头装没看见,走到跟前咧嘴笑笑,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往胡同里走。尤非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和老陆闲聊。侯三儿走进胡同正想快步回家,却听见尤非和老陆说道:
“所里在三岔河口附近打捞东西,大热天那玩意儿怪累的,我一看赶紧溜号儿,找个地儿歇会儿……”
老陆道:
“哎!打捞河漂子不是五河水警干的么,怎么三所警察还捞河漂子?”
尤非有意让人听见赛的道:
“嗨!哪是捞河漂子,是捞前些日子的沉船物证!好找凶手!”
侯三儿这时候忽然听见尤非的话,心头一惊,立即放慢脚步,竖起耳朵来听着。
老陆道:
“不说是水鬼河妖推翻了船只么?怎么还有凶手呢?警察现在还管捉妖精?”
尤非道:
“嘛河妖水鬼的,捞上来物证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侯三听这两人对话,越听越是心慌,赶紧装成肚子疼上茅房,往胡同外跑。经过尤非身边时候,假笑着点了个头,特意小心扫了尤非一眼,生怕引起他的注意。见尤非没注意自己,就赶紧出了胡同,三拐两绕去了海河边。
侯三儿远远地看见,海河边临近金刚桥的地方聚着几个巡警。为首是人一个年轻巡警。侯三儿去年刚放出来,不认识韩大胆儿,但看他身高体壮十分威武,也不敢往前靠。
韩大胆儿身边站着个孩子正和他说话,不是别人正浪里蛟魏小五。这俩人说了几句,魏小五就拿着条麻绳,脱衣服下河潜入水中。不多时水花一翻,魏小五从河里钻出来,手里拽着麻绳,把一件东西从河里拖上来,却是一个沉在河底的船舵。
侯三儿躲得远远的,看得心头狂跳,后背直冒冷汗,他稍稍定神,却见韩大胆儿伸手翻动船舵,旁边巡警拿过来一块断开的舵杆,两处一对果然是同一套。这是韩大胆儿又在打捞上来的船舵仔细检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大功夫,就从船舵缝隙中扯出一块渔网,正是自己编的绝户网。
侯三儿站得远,听不清韩大胆儿和其他巡警说的嘛,只是脑袋里一阵迷糊。他稍一定神,立即转身就走,疾步赶回家里,拿了一瓶子灯油,然后顺着金钟河,一直往纺织公司附近的铁道跑。
他四脖子汗流,一阵狂奔,来到铁道附近一片开洼地,在一个小土坡下面,用手挖石头刨土。没多会儿,就从土里刨出一张绝户网,二话不说淋上灯油,掏出洋火儿就要点。
这时耳畔忽然风声疾响,一块石子儿“啪”的一声,正打在侯三儿手上,欠点把手指头给他打折了,疼得他嗷唠一嗓子,手里的洋火盒掉在地上,洋火儿撒了一地。他正疼得跳脚甩手,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
“我猜的果然没错,还真是你个臭贼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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