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还能让孩子往这来游泳呢!可转念一想,海河边游泳的大人顶多是穿个裤衩,小孩都是脱了衣服,光着屁溜下河,哪有小孩会穿着衣服游泳呢?
韩大胆儿猛然想前几天被淹死的小孩儿,心头一惊,定睛再瞧,桥头上那孩子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韩大胆儿这人从不信鬼神,但刚才所见着实让他费解。他再想追赶刚才的麻脸老道,那老道却早已踪迹不见。他心中疑虑陡增,但想着还要去溺水小孩家里走访,也不再去理会刚才的事儿。这时检修桥板的工人,已经修到韩大胆儿身边了,他只能到金刚桥过河,去小孩家里走访。
小孩家住在狮子林大街不远,韩大胆儿刚过望海楼教堂,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俩人,正在和一个外地人打扮的人发生口角。
那外地人个子不高,身穿粗布单衣,背着个包袱,一脸怯生生模样,被另外两人推来搡去,正在讨饶。
另外那俩人,一个长得黑黢黢的还不爱干净,见天脖子黑的赛轴承,长个酒糟鼻子,说话齉声齉气,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齉鼻儿。另一个长得瘦高白净,有副人模样,可却是个好色之徒,最爱搞瞎八(这是句天津话土话,意思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外号叫花四儿。
这小子经常勾搭那个不正经的娘们儿,趁人家爷们儿不在家,就一块鬼混。那叫十二个时辰缺六个——申子戌,未寅亥(身子虚,卫淫害)。他还最爱逛庙会,尤其是天后宫娘娘庙的庙会。庙会时人山人海,他举着股大香,装着往灯盏里借火点香,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看见大姑娘小媳妇,就趁机抓一把撩一把,占人家便宜,嘴里还得喊着“老娘娘在上!谁都别起坏心啊!谁起坏心,老娘娘准让他那先着火!”这话还没说完呢,自己褂子先冒了烟,被人点着了。
有一次,这小子睡别人媳妇,让人家本家追到街上,逮住之后往死里打,还是韩大胆儿经过救了他一条狗命!
齉鼻儿花四儿这俩小子凑在一块,简直就是坟头上插烟卷——缺德带冒烟。俩人看见一个外地老坦儿,刚到天津卫,就蹭过去找茬讹人,扔地上一个玻璃瓶子,愣说这老坦把他手里的翡翠壶碰碎了,让老坦儿赔钱。正撕吧呢,碰巧让韩大胆儿看见了。
韩大胆儿不动声色凑过去,在俩人背后冷笑道:
“好么!可不得赔钱么,你这是把人家哥俩亲爸爸的翡翠夜壶撞碎了!人家亲爸爸就指着这夜壶把这哥俩灌大的!你这不把人吃饭家伙都毁了么!”
齉鼻儿花四儿一听身后这人话茬子不对,转身就要动手,谁知却是韩大胆儿,抱着胳膊站在他俩身后,冲着俩人冷笑。这俩人都知道韩大胆儿的手段,当时全身胆气都顺着脊梁根儿跑光了。
俩人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一个掏烟卷,一个划洋火儿,就要给韩大胆儿点上。韩大胆儿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老坦儿,老坦儿一看是穿官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刚才在老龙头火车站,被拉胶皮的拉着他乱转,过法国桥的时候,遇上两个穿官衣的巡警,讹了两块钱桥票,这会儿又碰见个穿官衣的,还认识这俩地痞,身上这几块钱看来都保不住了。
谁知韩大胆儿却摆摆手道:
“走吧!走吧!”
老坦儿得了特赦赛的,连滚带爬得跑了。
韩大胆儿也不说话,却瞪着齉鼻儿和花四儿,瞪得俩人浑身发毛。老半天才道:
“齉鼻儿,你这是嘴呢?还是屁眼儿?之前答应的全忘了,又在这讹人!”
齉鼻儿赔笑道:
“就一个外地老坦儿,不让我俩切一刀,也得被别人打闷棍……”
他话没说完,却见韩大胆儿一扬手,齉鼻儿花四儿以为韩大胆儿要揍他俩,赶紧就要抱头鼠窜。
却见韩大胆儿从兜里掏出几块钱,递给齉鼻儿道:
“上回破案有你一份功劳!”
齉鼻儿一看韩大胆儿原来是给钱,当时满脸堆笑,一边搓手一边道:
“这多不合适……”嘴上这么说,却伸手接过钱,揣进怀里。
韩大胆儿道:
“今天还有个要紧事儿让你去办,办好了少不了你的!”
齉鼻儿知道,韩大胆儿身手好本事大,让他去帮忙办事儿,顶多就是跑跑腿,收收风,没什么动手上脚的辛苦差事,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花四儿看见齉鼻儿得了赏钱,本上一块沾沾光,但转念一想韩大胆儿让齉鼻儿去办事儿,万一有危险呢,可别算上自己,于是就想凉锅贴饽饽——蔫溜儿!不料刚一迈步,肩头忽然一紧,犹如被钢构铁钳死死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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