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胆儿每天巡逻办案,最近界面上比较太平,没什么大案子,只是顺手抓了个卖洋货的。这小子在南门外摆地摊,兜售从土耳其黑海,趸过来的洋破烂,什么瓶子罐子一大堆,结果有罐子蜜糖,不知道是长毛了还是坏了,吃死了人,结果这家人到三所告状,高宝生就带队把人给逮了。其他顶多就是有个打架斗殴的,报案被行骗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案子了,日子过得也比较清闲。
说话这两天眼看就要到八月节了。天津人管端午节叫五月节,管中秋节就叫八月节。八月节是传统的团圆节,家家户户要吃团圆饼,就是月饼。此时秋高气爽河蟹正肥,天津人好吃,最爱吃就是海货。正所谓当当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说的就是每年河海二鲜下来的季节,天津人就算家里没钱,到当铺当点衣服被子,也要凑俩钱吃一顿海货。说的虽然夸张,可足见天津人对海货的喜爱。这说的海货就是河海二鲜,对虾、螃蟹、黄花鱼什么的。
早年天津卫最有名的四种美食,就是金丝韭黄、寒冬铁雀、金睛银鱼、掐窝紫蟹。
韭黄也称为黄韭,是清同治年间,芥园一个姓朱的菜农在地窖中,让韭菜隔绝阳光培育而成,十天半月就能收获一茬,深冬初春时口味最佳。都说韭黄大补,韭黄炒鸡蛋味道更是绝佳。
铁雀就是麻雀,又叫家雀(念出来得叫“家巧儿”)因为被捕获后,常不吃不喝撞笼而死,人们认为其心智如铁,所以称其为铁雀。寒冬时铁雀羽毛丰厚肉铺肥嫩,天津人常用卤、炸、熏、酱、溜等方法烹调,其中以“炸溜铁雀”最为美味。
银鱼这东西不少地方都有,但天津的银鱼与众不同,秋冬时成熟的银鱼从海里游到海河三岔河口附近产卵,银鱼的眼圈此时由银色变为金色成为金睛银鱼。明朝中叶“卫河银鱼”就已经是皇贡了。银鱼肉带有黄瓜香气,冬三九的银鱼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再配合紫蟹做成“银鱼紫蟹煲”味道可说天下一绝。
紫蟹生在胜方,长在海河,这东西小的赛纽扣,大的似银元。揭盖蟹黄呈猪肝紫色,因而得名紫蟹。煮熟后为橘黄色,味道极其鲜美。紫蟹早年就是皇贡,是满汉全席冬季燕翅席,不可或缺的一道菜。
六月里的掐窝紫蟹,蟹壳刚换,薄如纸皮,便称之为“油盖”,旧时吃紫蟹还有“七尖八团”的讲究。七月要吃长脐,就是尖脐的公蟹。八月中秋前后,则要吃团脐的母蟹。
此时正是临近八月节,河蟹肥美,正是吃紫蟹的好时候。
韩大胆儿最爱吃螃蟹,尤其是紫蟹。他家里有钱,每年一到时节,不免要好好解解馋。今儿正好赶上他轮休,晌午饭家里专门给他做了“酸沙紫蟹”。就是用葱丝、姜丝、干红辣椒丝炝勺,经基本调味,或蒸或煮,然后浇上卤汁而成。口味酸、甜、沙口,略咸微辣,故称酸沙。韩大胆儿除了冬天的“银鱼紫蟹煲”最爱吃的就是这道“酸沙紫蟹”。
菜端上来,还没动筷子呢,就听见大门外“啪”“啪”“啪”三声叩门轻响。韩大胆儿起身去开门,心里还想,也不知是谁,这么没出息,专赶饭口上门。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仨人,前面的是队长高宝生,后面还跟着俩不认识的人,一个人年纪和高宝生差不多,三十多不到四十,长得长脸短须,细眉毛小眼睛,梳着大背头,擦了一脑袋发油,锃光瓦亮,苍蝇落上面都得摔一溜跟。另一个是个小胖子,长得白白胖胖,脸上肉嘟嘟的小鼻子小嘴,跟杨柳青年画上抱金鱼的胖娃娃赛的,年纪看着和韩大胆儿差不多。
韩大胆儿一看是高宝生领着来的,就赶紧让进屋里,正赶上饭口,就请这仨人一起啊用饭。高宝生本想推辞,可那小胖子抬头一看桌上的紫蟹,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直往肚子里咽唾沫。大背头也不客气,说了句什么“却之不恭”,就直接上桌坐了。
这顿饭,高宝生直拿眼列大背头和那小胖子,这大背头却权当没看见。小胖子可不见外,桌上饭菜就跟倒土箱子里赛的,全划拉他嘴里去了。一大盘子酸沙紫蟹,让小胖子一人就干掉一大半。韩大胆儿爹妈一看是儿子上司带来的,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越看这大背头和小胖子越是厌弃。可韩大胆儿他爹毕竟也是买卖场上的人,为人有城府,还是带着笑,一个劲儿地给高宝生几人布菜。席间经高宝生介绍,老两口倒是对着大背头的身份另眼相看。
这个大背头,原来是天津警察厅“常厅长”派下来的“专员”,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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