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廷修吐了口气,看向凝着他的战曜,抿唇道,“爷爷,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您是战家的大家长,我们几个孙儿曾孙都看着您呢。”
战曜一一看过战廷修等人,牵唇苦笑,“这个道理,用得着你们教么?都放心吧。”
“爷爷……”
开口的是战瑾玟。
战曜看向战瑾玟,因为战津的缘故,他看着她的双眼里,少了几分犀利,“怎么?”
战瑾玟侧坐,面向战曜,眼圈一圈一圈蓄起红润,轻哽道,“我想搬出去住。”
“搬吧。”战曜说。
战曜答应得这样爽快,倒让战瑾玟怔了怔,瞪大眼盯着战曜,嘴唇轻蠕,“……这里到处都是爸爸生活的痕迹,每一处都能让我想起爸爸。我怕我自己会因为想念他而崩溃。”
战曜微微沉默,说,“沉溺在悲伤中也不是个事,换个环境也好。”
“谢谢爷爷理解。”战瑾玟乖巧道。
战曜嘴唇抿直,看了眼陆兆年,突然说,“兆年,瑾玟父亲病逝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瑾玟的终身大事,你和瑾玟订婚也有几年了,不如挑个好日子把婚结了吧。”
陆兆年背脊一震,紧跟着一颗心都冷透了,绷着脸盯向战曜,“爷爷,伯父刚过世,现在谈这些,恐有不合适。”
战瑾玟拉着眼皮,将一身的乖戾都藏了起来,现在的她,就像个刚失去了父亲的柔弱孩子,周身没有一点的坚硬。
“你和瑾玟结婚是她父亲死前的遗愿,你们早点结,他的遗愿也能早点实现,没什么不合适的。”战曜难得对陆兆年板了脸,语气强硬。
陆兆年猛地握拳,隐忍去看聂相思。
聂相思低着头,手里牵着时聿的小手。
不是感觉不到陆兆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假装没发现。
从聂相思出现开始,陆兆年一双眼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定在了聂相思身上。
战曜和战廷深等人也都看在眼里。
当然,三个小的也都看到了。
励远抿着小嘴,斜了眼身边的时聿。
时聿小身子往前倾,歪头隔着聂相思去看战廷深,道,“爸爸。”
“……”!!!
陆兆年眼阔剧烈缩紧,瞠目盯向战廷深,一口气猛地吸到胸腔,沉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战廷深掀起眼皮一角觑时聿,淡淡应,“嗯。做什么?”
陆兆年呼吸停滞,有种,有人在他心脏放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
时聿眼珠子转了转,“没什么,就叫叫你。”
时聿说完,一下缩回小身子,转头去看励远。
励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时聿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了头。
小眼神去瞄对面的陆兆年,发现陆兆年像是一尊震惊的石像立在沙发里。
时聿嘴角抽动了下,默默把小脑袋靠在了聂相思的手臂上。
聂相思眼角带过陆兆年,在心里微微一叹,也伸手无奈的抚了抚时聿的小脑袋。
聂相思抚时聿时,另一只手也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紧了。
聂相思眼皮轻跳,转头看向某人。
不想战廷深也看着她,黑眸深邃,似是带着股股强电流。
聂相思心口一个猛跳,一下转了头,把后脑勺递给某人。
虽然聂相思很快便错开了视线,不过一对红透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陆兆年看了看战廷深握着聂相思的手,又看了看聂相思娇红的半张脸,心脏窒痛难忍。
他死死扣紧拳头,便要从沙发里起身。
这时。
忽又听战曜开口,声线不容置疑,“今天回去,你就与你父母商量下你和瑾玟的结婚事宜,确定了,我们两家约个时间见个面,一起讨论适合结婚的良辰吉日,把日子定下来。”
战瑾玟低着头,一眼便看到了陆兆年攥紧到发白的骨节,抿着的嘴角快速勾开一抹冷弧。
……
战津头七第二天,聂相思让张政带她去了墓地。
聂相思捧了一束白菊,小心的放到聂韩煜墓碑前,随之转身坐到了一边,转头看着聂韩煜的墓碑,沙哑道,“爸,相思来看您了。算算时间,我们父女俩也有四年多没见了。我今天本来是想带时勤时聿和励远一同的,可他们要上学。等下次我再来看你,再带他们过来吧。”
“对了,忘了跟您说,时勤时聿是双胞胎,跟励远一样,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该叫您一声姥爷的。”
聂相思稍停了停,继续,“当年害您车祸的人已经死了。因为尿毒症。也算是报应吧。”
“还有啊,过去四年我见到了奶奶和堂哥聂臣燚,我跟他们生活了四年。”聂相思轻提气,眼眶温湿,“他们对我和孩子们都很好,谢谢您,让我拥有这么好的家人。爸爸,我会幸福……”
“你,你是谁?”
聂相思话还没说完,一道猛烈颤抖的声音倏尔从背后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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