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门再次关合。
许栀想着今日碰到的荆轲,又想着上山的李斯。她从案上拿起此刃,“此刃乃是王室之有,你是带着我父王之命令呢,还是昌平君?”
“都不是。”怀清的神色陷入了一个回忆,“媛嫚之母与我有旧谊,她并非大王之女,而是长安君之女。”
长安君嬴成蟜……嬴政之弟。秦王政八年,成蟜在秦攻赵战事中倒戈反叛,自杀于屯留。
“这位王叔,我有所耳闻。只是他于十年前自刎于屯留。”许栀饮了口水,把研究的假想所阐述,“王叔之叛来得离奇。当时情况他已余残兵,回师讨伐已是秦王的父王,无异于送死。”
“不假。长安君反叛之事确有内幕。”怀清凝目。
就《东周列国志》,许栀更明白嬴政为什么要杀他,说他不是嬴异人之子,而是吕不韦之子,这种言论就是出自此。
“但事实又是,王叔口传谣言讥讽我父,如此,死有何辜?”
“公主从何处听来此事?”
“我常询问老师。”
“张良对列国之事有了解,或许并不深。公主可知此言,殿下从未相信。”
“有何证据?”
怀清把短刃拔出,搁在案上,冷光在寒气中像是被冻住了,隔着火光,隐隐约约有些暗纹。
“公主请看锋上之铭文。”
许栀拿起刀柄,银白色的刃上,可看出已有些年头。
秦篆刻道:【无妄灾祸自我始,成娇愧于王兄,愧对大秦列祖列宗,唯以血为祭】
只听怀清续言:“当日乃赵人行反间计策动殿下身侧之人,隐瞒了战事中赵军的虚实,令殿下冒进出军,最后进退两难,逼得殿下不得不自杀。”
“朝上有吕相邦与华阳太后。吕相邦不至于自己给自己找灭族的麻烦。依据你的意思,谣言之传,该是华阳太后所至。”
怀清续言,“或许如公主所言。”
许栀将刀入鞘,她还不明白怀清为何与她说这些。
她佯装怒意道:“你当下此言这不是把长安君之死故意扣在我的背后?华阳太后是我曾祖母,我母妃是楚国公主,你要我为这事情,背弃楚系为长安君翻案吗?!”
怀清不料嬴荷华此态度。她分明调查好了昌平军如今正为难他与他的母妃,按理说她对楚系没有这么多的感情。
“永安公主……”
许栀的语调冷了几分,“你只需直言告诉我,除去商定丹砂之利,你来见我究竟所谓何事?你若不将实情说来,我回咸阳并将之言告昌平君。”
怀清此来也是有事所托,纵然她知晓昌平君与云和华多有嫌隙,此言无非是要勒令自己原告实情。如此,嬴荷华并非是纯白仁慈,倒也不是手段残忍之辈,便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
“公主年纪虽小,但足智多谋,您也多有宠爱。长公主在雍城,不解朝中宫内。宫帷之中,人心难辨,还请公主原谅她心之所结,对之提点一二。”
怀清阖手以拜,“往后公主有所托,当以全力协之。”
“如此看你与长公主倒不是寻常关系了。这才是你自愿来到咸阳居住这么久的原因吧。”
“无非受人之托,忠于其事。今日我告公主成娇事,日后公主行事间可知真假,也必将有所得。长公主之事还求公主成全。”
许栀看着她,“还请你勿忘今日之言,她,毕竟在咸阳宫中,众人眼中还是父王长女。”
知她威胁,但她的同意更加重要。怀清不求嬴荷华能对嬴媛嫚有所庇护,但求能媛嫚莫要惹怒于她。
“有劳公主。”
许栀想,嬴政或许早就知晓嬴媛嫚是嬴成蟜的女儿。
或许嬴政知道实情,他顾念王弟血脉,留她性命,为了保护她而送她去雍城。
或许有他不知道所谓的实情,因为嬴成蟜背叛了他,每每看见这个侄女,他念及旧事于心难忍,便把她送往了雍城,最好不见。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许栀的手上已多了一份卷轴。
而李贤已不在门外。
“公主,李监察说他父亲给了时辰,要按时回去,不加打扰,愿公主回宫小心行事。”
“也好。”
许栀也省了心思去跟李贤解释怀清让他回避时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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