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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大堰河村的建筑是瞬间坍塌的。
看地皮表面,这里大概是原来村西头何仙姑家的位置,为数不多的几处瓦砾和断墙带全部朝银老山方向放下倒塌。
虽然在这里,不是大力施展的主战场,大力的余孽力量相对薄弱,然而,焦土已掀翻,废墟已空寂……何仙姑和其他村民看似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甘花溪南岸的一座山峰,仿似大堰河村的坟。村头的百年银杉树是大堰河新坟上的墓碑,树身已被截断,裸露的树根指着东方,似在苍白地无语凝……
挽歌结束了,残阳终究没有力气再忍受哪怕一刻这人间悲剧。
一只悉悉索索的老鼠趁着月亮的升起,抓紧这短暂的时间,搜寻着可能幸存的同胞,它瘦但不失锋利的爪子在黑夜里苦苦刨着断壁。
它们惧怕黑暗,而眼前,一望无际的废墟则让它们有了新的渴望。
黑暗中,老鼠们肆无忌惮、细细碎碎的声音让三个娃子更加心怀忧惧。
“轰隆——”
大地震颤着,迎来浩劫后第一轮冉冉而生的圆月。
老鼠们掏空了脚下的废墟……
一窝一窝群峰的蚕食着粉尘……
大堰河上空白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是月光还是废墟,正在蒸腾起漫无边际、无始无终的尘埃……
一切有形,被再次毁灭。
一切毁灭,变得极度空洞……
在庚明大陆的腹地,在大周西境群山的深处,深陷出一个巨大的、暗无尽头的坑。
坑掩埋了大堰河村,掩埋了这里数千年的记忆,此时,又在吞噬起亘古的月光。
月光并没有做出任何抗拒,反而,月亮一头扎进了这无尽的深渊。
银老山像一个老人,它身体微微山体,向东倾倒,俯瞰着这月光下发生的一黔…
千年的有情故事,万年的银杉森林,亿年堆砌的高大山峰……
一切时间所生诸物、空间所载诸物,如飞禽走兽、灵长野蛮、有情无情、动静空迎…因幻念所生之有形、无形都葬身在这硕大的坑里……
生我之时,历经无量浩劫,始得色身,灭我之日,只一念间。
苦痛也好、喜悦也好……在这一刻,都比无尽的虚空更加无力、惨淡。
黑与白在这个曾经叫大堰河的地方互相侵蚀着,谁也没有吃掉对方的意思,谁也不能吃掉对方……
它们在永恒的动力——无常的驱动下有意识或是无意识运转着,抹杀这各自造化的一黔…
无常一再地碾压着它所创的事物,在一切毫无征兆的时候,无常告诉它所创生出的一切:
“只有它——无常,才是真正的主宰。”
当无常过后,所有的信仰、信念、意志都不复存在了,只留下苍白的虚空。
虚空里,无始无往,一切都归于平静,无有分别,无有好坏,无有正邪……
就像太初一样,混沌一片,不老不死,不灭不生,不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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