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抱在了怀里。
母亲，这些事你过去不止一次跟我讲过。今天是在小海的家里，灵榻上躺着的是小海的母亲。
小海的父亲默然地坐在灵榻的旁边。李非跟他打招呼，恍惚一会，才认出人来。你是李非。他说，李非，小海年轻，不懂事，还要你多帮助他。
李非说，您放心，小海很优秀。说着拿出钱包，取了五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塞在了小海爸爸手里。老人推脱，被李非强行塞进了他的荷包。
李非母亲去世后，父亲神志出了问题。不肯落屋，总往小镇的老家跑。老家的房子已经卖给了别人。刚去一两次，人家还客气；去多了，人家就烦，把他往外赶。他四处流浪，李非找到后把他接回家，过几天又跑了。每次给他二十元钱。那时工资一个月才几十元。
见小海过来，小海爸说，李经理他一定要给钱我。小海看看李非，又看看他爸，说他有钱花。李非说这是两码事。李非知道小海爸有退休金。李非问，晚上守夜是怎么安排的？
小海父母是老来得子，就小海一根独苗，母亲的丧事得由他一人操办。他望向在场的一帮同学和朋友，说都交给他们几个了。
李非说，我白天事多，没有时间来帮忙。如果晚上差人守夜，我可以来。
小海说，不用你来，你那么忙。
小海的同学问：李总你打不打麻将？
向永明抢着说，李总从来不打牌。
李非说，我不会。
小海的朋友们七嘴八舌：不会不要紧，我们可以教你。当总经理的人，要学打麻将还不快？真的，来不来？我们一共有七个人，如果你来，我们正好两桌麻将，分两班守夜，一班守半夜。可不可以？怕输钱我们可以玩小一点。
人家李总有的是钱！
这样吧，李非说，你们几个人都守上半夜，下半夜交给我好了。
你一个人守下半夜？
是的。
你不怕？
怕什么？
当然是怕躺在旁边的逝者。众人相视一笑，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几点来接班？李非问。
两点怎么样？我们可以多玩一会。
李非说，没问题，我准两点到。
向永明掩上门出去了。小海家是老式私宅，屋里没有卫生间。一阵冷风吹来，把门吹得大开。好冷，快把门关上！
朱华拿了一个凳子把门抵上，一会又被吹开了。
关上，快把门关上！
向永明还在外边。朱华说。
他回来了再打开！
一会，向永明回来，把门拍得像擂鼓。外面下雨了，好冷。向永明搓着手说，风也大，老子在厕所打火机都点不燃。
窝到裤子里没有？众人笑他。
差点跑不到厕所，肚子疼死了。
在麻将“窸窸窣窣”的洗牌声中，有人说，今天看来我们是回不去了。
又没下多大雨，怎么回不去。
没人来接班你怎么回去？
李非不是说好来接班的吗？
这种随便说说的话你也当真？天气这么冷，又起风又下雨，半夜三更的，谁会跑那么远来跟你接班？你们别做梦了。
你们不了解李总。向永明说，做不到的事他不会答应，答应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向永明说。
起风下雨深更半夜的他还能来？还来看你！被别人骗得卖了你还替别人数钱。有人说向永明。
他肯定会来！向永明被激怒了。他说，你们敢不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
你们说赌什么就赌什么。
你说！
我输了我向永明一人守下半夜，你们回去睡觉；你们输了你们继续守夜，我和李总回去睡觉。
好的。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
还有，他超过两点到也算你输。有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不公平。这一条向永明不敢认同。人都有个瞌睡，万一睡过迟到一会也很正常。又不是上班打卡，哪能那么严格。
不行，迟一分钟都不行！我说你不敢赌吧？
谁说我不敢赌？最终向永明确认同意了对方苛刻的条件，李非一分钟都不能迟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凌晨两点。堂屋上方挂钟走动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滴答——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在敲打着人的心。——李总，你该不会真的被他们料死吧——向永明有些沉不住气了，慌乱中眼睛又瞟到了灵榻上的逝者。心里连连叫苦：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咚咚咚，两点还差几分钟时，呼呼的风声裹入了敲门的声音。尽管这声音不大，但足以能让所有的人辨识。确实是有人在敲门，而不是风。向永明高叫一声：来了！麻利起身去打开了大门。李非穿着他的那件呢子长大衣，立着领子，提一个手提电脑包走了进来。
外面冷不冷？
还好。李非回答说，你们可以走了。
不行！向永明阻止道，他们赌您不会来，他们输了。该他们继续守下半夜，您和我回去睡觉。
嗬——有这种事？李非笑眼看众人。
一个说，李总，我们真服了你。又一个说，所以说，成功的人一定有他成功的道理。还有一个丧气地说，你和向永明回去休息，下半夜还是我们继续。
李非说，真的吗？
真的。只有一个人回答，而且回答得不干脆。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尴尬地笑着。
你们赶快都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李非说，你们不走，会影响到我。
听到李非这么说，众人才放心地笑了。有人已经像箭一样地飚了出去。李非见众人都走了，向永明还不走，说小向你怎么不走？
我留下来陪您。向永明说。
陪我干什么？
您真的一点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向永明摸着自己的脑袋宭笑着，不知该怎么往下说：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这时间您怎么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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