躇了许久,这才迈步进来,望着叶辛夷,又是欲言又止,神色优柔,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道,“辛夷,你这会儿有时间吧?能与我换个地方聊聊吗?”
这样好商好量的语气,有些太不像他了。
自他们相识以来,他唤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几时喊过她“辛夷”?
叶辛夷一时都有些纳罕了。
叶仕安从诊案后抬起头来,“欢欢儿,你随阿申去一趟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铺子初六便开了门,只是大正月里,忌讳较多,不过寥寥几个病人,确实叶仕安一人便足以应付了。
叶辛夷敛眸思虑了片刻,终究是“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解了身上的布围,神色淡淡瞥了梁申一眼,道一声“走吧”,便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梁申愣了愣,神色有些局促地冲着叶仕安一拱手,继而便急匆匆跟了上去。
叶辛夷径直走去了后街的小溪边。
溪水已经解冻,却还飘着些浮冰,树上的叶子落光了,新的叶子尚未长出,只觉得满目萧条。
偏那树下亭亭立着的女子,哪怕只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藕荷色的半旧布裙,却也好似敛尽了春色,像是早开的第一朵春花,说不出的好看。
梁申心中忍不住苦笑,从前,只觉得看着她格外的舒服和顺眼,却从没有想过是为了什么。
可如今,一想到往后若是再不能如之前那般看她,或是随心所欲的相处,才觉得心里憋闷得不能呼吸了一般,疼痛得厉害。他才恍惚明白自己从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凝望她,却不知,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晚了?
梁申正在神不守舍,骤然见得视线内,姑娘扭头望向他,皱起了眉,方才的甜美静好瞬间龟裂。
“梁申?”叶辛夷见他来了却不说话,皱紧眉来,“你到底要找我说何事?”
虽然娑罗教没有找上门儿来,可不代表暗地里没有眼睛盯着她,她实在不想与梁申再有半点儿牵扯。
今日做个了结,倒也不错,至少圆了他们相识一场,相交数载的缘分。
梁申垂下眼,嘴角翕张了一下,又踌躇了片刻,这才慢吞吞靠了过去,走到叶辛夷跟前站定,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抬起头来,“辛夷,对不住。那日……是我不对,口气不好,只是,你知道我的,我当时只是生气,口无遮拦,可说的,只是气话,你莫要当真。”
叶辛夷挑起眉来,“所以你今日来,只是为了向我道歉的?那倒不必了,你我认识也这么几年了,你是怎样的人,我还是心知肚明的。你那个性子,我若要事事都与你置气,这气生得完吗?”
叶辛夷一摆手,笑了,“你放心吧!我没有生气。”
然而,叶辛夷的豁达与大度却丝毫没有让梁申放松,眉头反倒蹙得更紧了些,“这样你也不生气?那你要怎样才会生气?还是,你永远不会生我的气?”
“你这人真是奇怪!难不成,还要我生气你才高兴吗?好吧!如果非要这样你才高兴的话,就当我气好了,而听了你的道歉,我已经原谅你了,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吗?梁申心口说不出的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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