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晚自己食言了,或是再晚一点回去,那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阿爻了?
齐暄一想到这个可能,整颗心脏就开始狂跳,手脚也止不住地发凉。
攥着少年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明明应该是会感受到疼痛的力道,可是床上的人像是无知无觉般平静。
少年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为其镀上一层圣洁的的光芒。
苍白俊秀的脸上染上一层暖色。
可那双本该明亮的双眸却是暗淡无光,带着沉沉的暮气。
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对死亡,是诡异又坦然的平静。
苍白的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几近透明,就像是一戳就碎的泡沫。
是极致的脆弱和梦幻。
齐暄拉住顾爻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扬起笑,“阿爻,你想出去晒晒太阳吗?那就赶快好起来,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滇南旅游。”
顾爻闻言,眼珠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向齐暄,嘴角牵起熟悉的安抚弧度,声音带着脱水的粗粝与沙哑。
“暄哥,我没事的。”
齐暄看着少年唇角牵起的弧度,像是演练过无数次般熟练。
明明笑得这样温柔,为什么眼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呢?
不开心可以不笑啊。
笨蛋。
怎么这么傻。
顾爻看着齐暄那双平日里黑沉沉的眸子浮上水雾,又迅速凝聚成水滴,从脸颊滚落,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泪珠顺着手背滑落到医院纯白色的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泪珠带着些凉意,让顾爻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齐暄会哭呢?
他不知道。
他感到手足无措。
“暄哥,我没事,真的没事,不疼的。”
他只知道,这是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不想让齐暄难过。
说着,顾爻像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皱着眉就想抽出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以此来证明他的健康。
齐暄感觉到掌心那挣扎的力道,并不算太强,甚至可以称得上微弱,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倔强。
吓得他赶快抓紧少年的手,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控制住。
顾爻疑惑地看向齐暄,像是不理解他在干什么。
齐暄认真端详着眼前的人,认真说道,“阿爻,等到开春,我们就去滇南,好不好?”
少年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齐暄诚恳又认真的脸,思索了一会,坚定地摇了摇头。
齐暄没想到会被少年拒绝,他看着顾爻,脸上的神色依旧温柔。
“阿爻为什么不想去了,之前不是很想去吗?”
顾爻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伤口有些扯到,带起一阵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你太忙了,等暄哥忙完,我们再去吧,不想打扰你。”
少年的语气平静又温和,甚至没有一丝失落。
或许不是没有,只是失望攒够了。
就麻木了。
他不知道他的恋人什么时候会忙完,他只知道不能本就疲惫不堪的恋人增添负担。
即使春色已经被失望掩埋,灵魂已经被黑暗吞噬。
温柔的少年也只会选择自我沉沦献祭。
不愿他人沾上半分暗色。
即使,那是他本该交心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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