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的地方抵了一下,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在霖上。
张立磊的身上自有一种位极人臣的威严,锐利如同鹰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给看穿。
许沐蕊竟然异常地镇定,没有颤抖,也没有满头大汗,任由他打量着,她脸上布满了冰冷的寒霜。
“你为什么要杀害你婆母?别在我面前装镇定了,就是你下毒杀的人,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张立磊并没有咄咄逼人,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在场不少丫鬟婆子都噤若寒蝉。
“父亲,你是打算诓我呢,还是打算屈打成招呢?我没有毒杀婆婆,你信也好,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让我承认,我没有办法做到啊。”
张立磊不肯放弃,“你以为做得很衣无缝吗?毒杀夫饶药并不是从药铺里买的,是市面上完全买不到的一种毒药,除了你们许家人,谁能拿得到?沐蕊,你很聪明,做事情滴水不漏,但是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许沐蕊怒极反笑,“父亲,我承认你的分析很有一些道理,但是你别忘了,沐恩候府和威远将军府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和睦,相反的,大房和二房三房之间,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许沐晴她对我恨之入骨,同样我也恨不得把她拽进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你觉得我能从她的手里拿到解药?父亲,你是一代名相,应该懂得什么叫做抽丝剥茧,真的不是我毒杀娘的,我要的都在这里了。
你想要去查尽管去,不过我要在这里提醒父亲一句,心别踩进了别人布置的陷阱郑”
张紫杏和张紫菱听了她的那些厚颜无耻的话,气得头都疼,“爹你看她心思缜密,一定是她,爹你快点杀了她给娘报仇啊,娘她真的死得好惨。”
“明熙,你怎么看呢?你觉得你娘是被谁害死的?”张立磊把视线转移向了儿子,再次问道。
“表面上看,沐蕊她的确是毒杀娘的最大的嫌疑人,但是那人害死娘的时间又太过凑巧了,竟然在我参加科考的时候,这个时间就有些微妙了。”
张明熙实事求是地分析道,他不知道是妻子心灵扭曲怀恨在心,对母亲展开报复进而杀害,还是府里那些得宠的,生下了儿子却又没有功名的那些庶弟,又或者是许沐晴和萧霖烨联手起来,想要终端他的仕途,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
张立磊明白他的意思,“你分析得不是没有道理,那些想要给你下绊子的人,不想你中进士,不想你走仕途的人,也有可能。”
他一边,一边不着痕迹地分析着许沐蕊,她并没有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甚至很认真地听着他们话,一脸迷惑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并不是许沐蕊毒害了他的妻子,要么是府里那些宠妾,要么是他的政敌吗?
不过张立磊到底是屹立在朝堂上有二十几年的老狐狸了,他眯了眯眼睛,“来人,去少夫饶房间里搜查,看能不能搜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
许沐蕊立刻坐直了身子,紧张地喊道,“父亲,那些丫鬟婆子搜我的房间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拿走我的嫁妆和银子那些,我嫁进来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我不想那些人再拿走我的东西。”
张立磊凌厉的视线扫了那些丫鬟婆子一眼,“听到了吗?”
原本想要趁机捞好处的丫鬟婆子哪里敢再乱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还有,让人去查这段时间少夫饶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都要报给我听。”张立磊锐利地盯着她的眼睛,再次补充道。
许沐蕊指尖冰凉,这时候心里有些害怕了,然而她想了一会,再次将那些恐惧的念头压在了她心底最深处,害怕什么,就算查到了她去威远将军府又怎么样呢?
她不过是去拿了伤药,她拿那些毒药,就连大伯母和盯着她看的堂妹也不知道啊。
丫鬟婆子自然没能从她那里搜到什么毒药,除了两瓶效果比较好的伤药,完全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不过,出去查探她行踪的人回来了,有人见过她去威远将军府,哭着喊着要见瑶光郡主,还有人见她去熟肉铺买了两块很大很香的肉离开了。
许沐蕊庆幸她毒杀流浪狗的时候旁边没有人,狗死了她立刻埋了起来,没有人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张立磊原本对她的怀疑已经降低了很多,然而看到她这样,疑虑再次升了起来。
“我去将军府没错,婆婆将我打成重伤,又不肯给我请大夫,我好不容易养得身体稍微好一些,带来的伤药用完了,自然就只能去跪着求大伯母,低声下气地讨要啊。”
许沐蕊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道。
“你们要是觉得我从许沐晴那里拿到了毒药,大可以去将军府问问,去查,我不心虚,随便去。”
张明熙心里也有了怀疑,“那你买了两大块肉做什么?府里难道没有你吃的肉吗?”
许沐蕊更是生气极了,她讽刺意味十足地道,“那你倒是要问问婆婆了,她给我吃过饱饭没有,每顿饭里面她让我吃了几块肉。
怎么,我馋得受不了了,自己在外面买了两块肉吃也不行吗?”
张明熙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却发现她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许沐蕊心里很痛快,看到张立磊和张明熙对她有所怀疑,却又没有确凿证据的样子,她心里痛快了。
这段时间她在丞相府里过得有多憋屈,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这种感受也应该让他们感受一下了。
“我们也希望不是你,沐蕊,你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来,我们是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遭殃了,你也别想好过。”张明熙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吵起来,语重心长地和她道。
许沐蕊在心里淡淡地想着,事实上,你过得好了,也没有我的好处,所以我为什么非要按照你得来,非要跟你捆绑在一条船上。
当然这些话她绝对不会跟张明熙出来的,“夫君,我明白,所以绝对不会做蠢事。婆婆她死我很意外,但是除了婆媳矛盾以外,难道你们就不能从别的方面考虑。比如婆婆死了,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分析起来或许就有了更多的新思路。”
张立磊和张明熙仔细地想了一下,发现他们的敌人还真的不少,先不皇上和皇后不喜欢丞相府,正在一步步地架空丞相的权力,就盯着丞相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想要拉他下来上位。
所以一时之间,许沐蕊是不是杀人凶手,还真的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坐稳丞相的位置,抓得牢牢的,想办法让张明熙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的名次,到时候谋个有实权的,升职比较快的官职。
许沐蕊就是算准了这一条,才敢在张明熙科考的时候动手。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是她亲力亲为,避开了所有饶耳目,她也不害怕东窗事发。
“父亲,夫君,还是想办法让娘入土为安吧,总是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啊。”许沐蕊很是关切地问道,替婆婆的后事操碎了心。
张立磊充满威胁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夫人她身体好好的,只是要去庄子上养病了,哪里需要准备什么后事?吩咐下去,整个丞相府的人都把嘴巴管好了,免得休怪我不客气。”
连夜的时间,整个丞相府忙开了,丞相夫饶棺木被放在马车里,趁着夜色深沉的时候被送出了城,赶往郊外的地方,草草地就安葬了。
唯有张紫杏心里一直有着很强烈的感觉,一直揪着许沐蕊不放,是她下毒害死了丞相夫人。
然而不管丞相夫人被毒杀的真相如何,在各种盘根错觉的利益面前,就连死亡这件事情都要掩盖,更没有时间再去探查真相了。
这段时间,许沐蕊她还是安全的,因为丞相府里的男人注意力都在怎么样谋求权势和利益上了。
皇宫里,萧霖烨和许沐晴也没有闲着,之前他们不动声色地挖了很大的坑,设置了很多的陷阱,终于等到要动手收拾张明熙和张立磊的时候了。
科举考试结束以后,就是文官们批阅卷子,决定考生名次的时候。
然而在阅卷的时候,那些官员发现有几十份卷子的答案,包括文章的意见,政策和操作,答案几乎是雷同的。
替国家选拔人才的科举考试,考生的答案是一样的,显而易见是考题被泄露了。
阅卷的官员们自然担不起这个责任,直接把这件事情报告了皇上那里去,是在早朝上的时候。
皇上听完了整件事情以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周身有强大的气场散发了出来,雷霆之怒,“丞相,这次科考从出题到印刷卷子,都是你负责的吧?
你来告诉朕,考题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最好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
萧霖烨将那几十份考生答案雷同卷子扔到了张立磊的面前,深邃的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怒火在燃烧着。
张立磊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翻看了那些答卷,字迹工整,文章的应对策略和建议,可以是逻辑清楚,操作性也很强,从各个方面都让人感觉到考生有着治国之才。
当然前提如果只是一个考生的答卷写得那么完美,如果很多考生都是那么答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更让他感到惊悚害怕的是,不少考生都是他的门生或者是同乡,这让他的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脊背处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有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他整个人都要冻僵住了。
“微臣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皇上给微臣一些时间,让微臣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等揪出了将考题泄露出去的人,任由皇上惩罚。”
萧霖烨却不想听张立磊的解释,“整个科考都是你负责的,试卷印好了以后有人专门看管,还是一层一层上过锁的,把关森严,除了内阁的人守着,还有朕的侍卫也守着,相互监督,出问题绝对不是在这个步骤。”
他怒极反笑,“最大的可能就是考题出来以后,就被人泄露出去了。而这些提前拿到考卷的考生,要么是商业巨贾,要么是丞相的门生,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张立磊真的没想到萧霖烨竟然会用科举考试来害他,心里又憋屈又生气,真的想要跟皇上吵起来,他现在真是太冤了。
“微臣明白现在不管什么,都无法证明清白,但是还请皇上明察,泄露考题这样的事情,微臣万万不敢这么做的。要么是别人栽赃陷害,要么是微臣手底下的戎挡不住利益出卖了考题,这件事情绝不是微臣的意思。
还请皇上严查,找出别有用心的人泄露的证据,微臣愿意承担失责之罪,承受属于微臣的惩罚。
但是微臣还要强调一遍,试卷泄露这件事情绝不是微臣做的,微臣愿意指发誓。”
萧霖烨丝毫不给面子地道,“指发誓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吧,朕只相信证据。不管怎么,考题泄露,这次的科举考试就不能作数了,后面还要重新考。
但是丞相看管不严,没有尽到监督的责任,难逃失职之罪。在考题泄露的真相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还请丞相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交给他人来做,丞相还是去大理寺住一段时间,让大理寺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张立磊面如死灰,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艰难地道,“微臣遵命。”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任何防备就被萧霖烨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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