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一直不破,死的人会不会更多?为什么不计较我们可能挽回了多少人的生命,而非要纠结在已经死掉的人身上?”
陆安然抬眸:“强词夺理。”
“你管是什么理,只要能以理服人。”云起合扇拍了拍她的脑袋,“服是不服?”
陆安然从他身边退开,走到房间里坐下,“我还是学不会悲天悯人,但每个人心中都该刻着善恶是非。”
云起比她更看得开,手指勾着茶壶倒了杯水,抵在唇边时,开口道:“大宁朝疆域广泛,像周家这样的案子谁敢肯定不会发生在其他地方,如果没有这次道场,上巳村的村民就不会死了吗?”
或许周家真能如周厚所谋划的那般,隐姓埋名后以另一个身份在其他地方东山再起,一座金矿,足够成为他们的本钱。
“相比真相大白,你那点错误,足够微乎其微。”云起喝口水,轻叹道:“你连悲悯都学不会,为何要强求善恶?”
陆安然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不用学吗?”
“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云起指着自己鼻子,妖孽一笑,“我也手染鲜血,曾亲手了结他人性命,但我又以司丞身份,让蒙受不白之冤的亡魂冤屈得伸,将罪恶绳之以法,那你说我善还是恶?”
人性复杂,非一两句可解释。
云起以食指轻点陆安然的眉心“真相,不需要感情用事。”
手指微凉,带着雨水潮气,但呼吸炙热,好像同时吹烫了两颗心。
陆安然蜷了蜷手指头,问道:“开导他人,也是司丞所属范围吗?”
云起轻笑,像东风过小桥,春色尽妖娆,“当然只有提刑司仵作,才当得起本大人的一番情真意切。”最后四个字,故意拖慢了腔调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尾音勾着卷儿,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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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安然和云起同时被召入宫中,皇帝问询了有关帝丘案的始末。
云起对夜叉杀人极近浮夸且详细的描述过后,周家案这里他就开始言辞不畅起来,以不确定通盖全篇。
“皇上,臣一开始就感觉事有蹊跷,怎么一家满门全被灭了,刚好管家就在外躲过一劫。”
皇帝掀了掀眼皮子,“你倒是敏锐。”
“可惜南宫少辅不信臣的话啊,这才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云起摇头感慨道。
皇帝拿笔批注奏折,头也不抬道:“既如此,后来又如何破得案?”
“这个么……”云起摸了摸鼻子,“祁参领发现城外金矿,于知府抓了个贩卖赤金石的农户,南宫少辅再顺藤摸瓜好像,案子就逐渐明朗起来。”
皇帝写完手上的合上放到一边,趁着间隙抬头看了眼,“朕听着,中间没你什么事?”
“呃……”云起绞尽脑汁,终于拉扯出一个功劳,“臣随同南宫少辅下悬崖,将太子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臣不敢请功,这都是臣的本分。”
皇帝冷哼一声,“知道是本分,那便不用赘言。”
云起合上嘴,真站到旁边不多说一句话。
等皇帝终于将一叠奏折批阅完,他看着始终不言语的陆安然,道:“听说你和定安略有龃龉?”
“臣女不知,望皇上明示。”陆安然出列,跪地道。
皇帝扔掉毛笔,起身背着双手走出来,“定安任性,心性不稳,朕已让她去法华寺静修。”
这话一出,陆安然有些拿捏不住皇帝的意思,她回王都后,确实听说定安郡主离城别居,没想到被送去了法华寺。
陆安然绝不会天真到以为皇帝为了她出头,也不可能是杨杜两家女儿,所以要么定安郡主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皇帝难以忍受,或者只是单纯的暂时让她避一避。
“在朕这里做错事就要罚,就算是郡主也不例外。”皇帝幽深的目光落在陆安然身上,“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陆安然垂首看地,“皇上圣明。”
“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
“臣女没有。”
皇帝颔首,说了句似乎不相关的话,“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两人从临华殿出去,云起讥讽道:“敲打你呢,让你不要乱说话。”
看,朕都处置过定安了,你再揪着不放,便是你跟朕过不去。
陆安然摇了摇头,还真让云起猜到了,“皇上会查到谁做的吗?”
“这个么,估计会查到杨杜两人身上,毕竟痛失爱女,怎么疯狂也不过分。”
陆安然斜着视线看过去,“世子,这样真的不缺德吗?”
“明明是本世子替他们锄奸。”云起挥开折扇摇了摇,“别说那么多,带你去一个地方。”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宫门,大公主的侍女奉命请两人前往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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