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出门,陆安然还在想鹿陶陶说的闹矛盾确实没有,从头到尾只是他的一场戏弄和她的自作多情。
病了好几天,自然无法去稷下宫上课,因而功课落下一些,她自己感觉身体好了,让春苗喊马车夫套了马,一早出门前往雁山。
现在的马车夫是春苗从车行找来的,每日只负责接送陆安然,他家就在王都城不需要吃住,一个月给一两银子的工钱。
现如今定安郡主被送到法华寺禁足,陆安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所以不是非要无方守在身边。
事实上无方伤了之后,陆安然怕路上伤情反复,强留她在帝丘养伤,务必养好了才能回王都,一同留下的还有当时受了重伤的那位暗卫。
原本无方不肯,不过云起说她若走了,就没人照看伤重的暗卫,才勉强留住了她。
雁山脚下,陆安然抱着几本书一点点往上爬,她走的不快,旁边陆续有人超过她,都是坐的轿子让下人直接抬上去。
走到一半,有人从后面追上来,“陆姑娘,有段时间没见哈。”
陆安然回头,苏执满脸笑盈盈,对着她挤了挤眼睛,“我都听说了,你和云兄又干成一件大案子。”
这话说的,好像作案的人是她。
“还有举世震惊那件帝丘案,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闻所未闻。”苏执懊丧道:“可惜我无法亲眼见证。”
苏执就有这个本事,就算陆安然不应答,他也能从山脚一路说到山顶,到了分岔路口,意犹未尽道:“改日我们喊上云兄再聚,糖坊廊后边有一家酒肆,全都是卖酒小娘子亲手酿造,口味一等一的好,我请你们。”
陆安然没能拒绝,因为苏执说完后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医辨宗和其他宗门不在一个位置,她独自往一条路走,远远看到医辨宗大门上头两颗明珠时,感觉前方树影重重当中,一条人影嗖的闪过。
还有些……
熟悉。
陆安然定睛看了半晌,应当不是她的错觉。
医辨宗虽然冷清,倒是有人打扫,所以庭院里很干净,只是上锁的两间房不让人进,里面放置泡着药的尸体,一般也没人愿意去。
陆安然开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复而收了锁推门进去,阳光划过一道弧线,无数微尘在光线里飞舞。
泡尸体的药水隔一段时间需要换一次,她从旁边桌子上拿起几瓶药粉混在一起,然后在大缸接近底部的位置扒掉一个塞口。
原来这里开了个洞,以软木塞填补,换药水的时候拔掉塞口水从里面流出来,陆安然再添上新水混入药粉即可。
忙完这些,她坐到旁边的桌子前边看书边记录,一坐就是半天。
再从小房间出来,正午阳光高照,一反前几日阴雨连绵,把所有潮湿闷气都晒干了,不过秋老虎威力正盛,把地面烤的火热。
稷下宫有吃饭的堂屋,陆安然去的晚了里面人不多,学子们涵养礼仪具在,说话都是小声细气,不过咳嗽声此起彼伏,概是稷下宫亦受到这场风热症侵袭。
“陆师妹。”有人走近。
陆安然抬头,确是熟人,那位同去帝丘的路通师兄。
路通有些不好意思地比了个手势,“可以坐这边吗?”
陆安然颔首:“路师兄请便。”
“一直没找上机会,我就是想同你道个谢。”路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倘若不是你提醒,兴许我也受伤了。”
“路师兄心清眼明,其实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当不会逞强。”
“还是要谢谢你,我替你打理医辨宗几日,就当是酬谢了,如何?”
陆安然颇意外,“外间是你打扫的?”
路通挠挠头,“其他我也想不到,便是帮着收拾一下。”想到什么,煞有介事道:“哦,对了,麓园那边舍间修缮完了,不如我帮你同曹管事说一说,还是住在这里方便点。”
路通这点分寸进退合理,陆安然心安理得受下,至于学舍,陆安然婉拒道:“我在外住习惯了,不必麻烦师兄。”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几句话后,两人皆默不吭声的吃饭,吃得快好时,一抹青影横插而入,一屁股坐在路通旁边,有气无力道:“你两真是悠闲,赶紧帮我弄碗饭来,我动不了了。”
苏执人缘好,在稷下宫几个月基本上都混熟了,他赶着路通去打饭,还提出诸多要求,“不要葱香蒜,鸡肉也不要,我最近长痘了,吃点清淡的,对了,那个红烧牛肉看着不错,多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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