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寺坐落王都城北,最远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几经战火得存至今。中间一度被烧毁,后在盛世皇朝文承手中得以重建,称之为皇家寺庙。
前朝皇不修佛、道,到如今子桑九修信道抑佛,天下佛寺纷纷衰败,只有法华寺依旧坚挺,除了千古第一女相影响犹在,还因为当今兴王妃背后支撑。
庙中香烟在晨曦中缓缓散去,千年银杏树下,孟时照倒了一杯清茶缓缓推到对面,曼声道:“据传兴王妃生完定安郡主日日梦魇,请了三元宫东岳真人也化不去,后来法华寺的住持化身游僧,给了兴王妃一串佛珠,梦魇突然就好了。”
银杏树叶落在身上,陆安然轻轻拂去,抬眸道:“佛讲缘法,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孟时照清瘦了不少,皮肤变薄经脉清晰可见,衣服被风吹起空空荡荡,只是苍白憔悴压不住她的风骨,红唇一勾,依旧可见往日的清傲。
“多谢你前来,我知自己现在不着人喜欢,就恨躲避不及,以防沾染个不干净。”她笑着,带着浓郁的讽刺。
孟学礼一朝失势,孟家姐妹在王都的境况就显得尴尬,原先养病不觉得,直到昨日回了一趟稷下宫,那些个学子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陆安然昨天回去拿到孟时照的帖子,一早就来了法华寺,就是不太明白,为何选这个地方。
孟时照心底里有些感动,为陆安然在这种特殊时候仍待她与以前没什么不同,她心气高,可以无视别人指指点点,但无法忍受他人同情怜悯的目光。
“孟芝的事,除了感激你一直守口如瓶,还有这次及时提醒。”孟时照捻摩着茶杯,道:“既然已经在你面前丢人现眼了,我也不怕直说,就她与平阳侯世子那事传出去,这辈子恐怕我都没脸见人。”
孟时照让人按住碧妆一通打骂恐吓,才知道孟芝原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成为沐易安的人,让她又惊又后怕。
陆安然吹了吹茶沫,低头饮茶,不说话只作聆听。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约你到这里来?”
“确实不知。”
孟时照垂眸,轻轻的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我接到隶城书信,祖母在家过世了,我和孟芝无法回去奔丧,只好在法华寺给她立一盏长明灯。”
孟时照一向是个话少的人,但现在一反常态,接着自己的话道:“我祖母活着的时候不喜欢我性格倔强,我母亲又始终生不出嫡子,其实我知道,她是认为我外祖家仗势压人,让她失了颜面。”
她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拿茶盖轻推,声色微冷道:“可最后她的孝子贤孙人人自危,不仅葬礼要靠着她眼中软弱无能的儿媳,也只有我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孙女惦记着给她点盏长明灯。”
陆安然无意中听到过孟时照父女争执,料想孟府内部并不十分和谐,如同很多其他表面光鲜亮丽的大家族。
“你点的灯是否可以消除亡者孽业我不清楚,但它至少应该能照亮你的内心。”陆安然轻缓的声音如银杏叶般徐徐而落。
孟时照笑了笑,“抱歉,让你耳朵被荼毒了。”
不论孟时照平时看着多么冷静聪慧,她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子,孟学礼一出事好比孟家的天塌了,可家里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孟时照只好勉力撑着。
“我就想找个人说几句话。”孟时照目光没有定点地放远,幽幽道:“我想,我们能称得上朋友吧?”
陆安然颔首道:“正好我没什么朋友。”
孟时照摇摇头,“那你混得比我惨,稷下宫的人背后都叫你怪人。”
“难道你不是吗?”陆安然蹙眉看她。
陆安然孤僻,孟时照不合群,两个人可算半斤八两。
两人对视哑然失笑,孟时照道:“我以前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笑过后,孟时照碾碎一块点心放在手心,任凭胆大的灰雀在她手心啄食,“其实来法华寺还有一层原因,京兆府招了很多人抄书这件事你应当知道吧。”
陆安然免得糕点被孟时照都祸害了,拿了一块放嘴里,点头嗯了一声。
“京兆府征集一百学子抄书十日,皇上让南宫止亲自监督。”从中可看出皇帝对这件事的看重,孟时照点了一下认真吃食的灰雀一下,道:“因着《闺德图说》由淑妃提及,余外的事就全听凭淑妃意见。”
比如淑妃说这一千本书日后先发书院,让天下女子尊礼守德,再比如她还想卖个人情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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