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陆安然入睡后梦境如破碎的镜片在暗中飞舞,一会儿是跳河自尽的吴炳昌,一会儿又到了烟烛憧憧、佛香漫漫的法华寺。
骤然,画面全部褪去,剩下马旦幽幽长叹,“他把我的攸真弄丢了。”
醒来只觉在王都城跑了三圈,左腿更是酸涩发疼,她以手摸骨,遗憾的发现这几日确实走路过多,原本轻微骨折的位置在抗议。
于是写了封信让马车夫带去稷下宫,这几日不得前去,若雷翁有什么功课,转交给马车夫一并带回来。
好不容易清净一个早上,临近中午时分,孟芝携带婢女碧妆上门。
陆安然在药房旁边劈出来的一间会客室接待,目光不经意扫过碧妆抱在手里的包裹,心中有些疑惑。
“陆姐姐,我直接上门委实冒昧,只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有难以言表的苦衷。”孟芝手执帕子轻拭眼角,头微微偏向右边往下垂半寸,眉眼似蹙非蹙,一双翦水瞳眸如落秋露,含春带娇。
碧妆哽着嗓子安慰道:“小姐别哭,陆小姐一定会帮你。”
陆安然轻搁在桌案的食指不由自主一跳,却不接话,推着茶杯过去,“喝口水再说罢。”
见陆安然不上道,孟芝抿了抿红唇,欲言又止的抬头望着她,“陆姐姐,有人要逼迫我。”
陆安然心里叹口气,她实在怕麻烦,但防不住麻烦非要送上门,只得问道:“说实话,孟小姐你进来半天,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你想要说什么。”
孟芝被噎了一下,很快恢复楚楚可怜的表情,“平阳侯府世子,陆姐姐想来一定知道。”
等陆安然点头了之后,孟芝续道:“有一回我在街上不小心被一辆马车冲撞,没曾想居然就是平阳侯府的马车,之后也在其他集会、盛宴当中偶有交集,只是……”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不知道沐世子有什么误会,从此后经常找机会到成均书院,我原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他故意偶遇我。”
陆安然蒙面之上一双眼睛淡然无波,看不出里面什么表情神态,孟芝偷虚两眼,自顾说道:“我开始不好意思避开,时间久了就感觉不安,总让碧妆提前知会门口的人,若沐世子来了,我提前避一避就是。”
话锋一转,“可谁知,沐世子不知怎想的,突然变本加厉,手段有些鲁莽,我实在不安……”
陆安然垂目端起茶杯吹了吹,浅饮一口热茶,等茶水下肚后,刚才听到孟芝那番话后的不自在也消去大半。
孟芝还在说:“那日晚上我急奔到贵府门前料想陆姐姐还记得,其实并非什么鬼魅乱影,而是沐世子他趁夜尾随,他……他胆大妄为,竟然企图对我不利!”
陆安然默默看着孟芝捂着帕子呜呜哭泣,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孟芝话中一大半是假话,比如当初她亲眼看着孟芝欣然上的平阳侯府马车,再比如她心中想要高嫁压嫡姐一头的迫切,可说到底,是非在己,她也无可指摘。
说来孟芝还帮她说过话,总无法做到冷眼看着,于是想了想,挤出两句单薄的安慰,“再如何说,你是隶城刺史之女,平阳侯世子不敢太过分。”
“那是以前。”孟芝擦了擦脸上泪珠,抽泣道:“如今父亲被软禁在府邸,你瞧瞧王都那些个王公贵女谁还有往日亲近,即便嫡姐出门在外,都要被人说三道四几句,更何况我这样本地位低微的庶女了。”
“只要还未定罪,他人就会忌惮几分,而且平阳侯府如今处境,并不比你们家好。”这几句已经算贴心话,撇去孟芝当初不痛不痒的劝和,多数看在孟时照份上,陆安然才将话说白到这个地步。
然而孟芝不知是不理解还是根本没心思细品,一味道:“若真忌惮,他怎么还敢上门堵我。”
陆安然心里摇摇头,不知是天赋如此还是孟家对嫡庶两个女儿的教导不同,孟芝比起嫡姐来,差的何止是眼界。
“陆姐姐,我实话与你说了,今日冒昧上门,我便是想在这里借助两日,不知你方不方便。”
陆安然张了张嘴,抬眼与挂着一滴泪的孟芝对视个正着,她娇艳红唇被咬的微微发肿,眼睛如含秋水,满脸既委屈又强撑着坚强的模样特别容易惹人心疼。
“没关系,是我唐突,我不该提这般无理要求。”连转头都带着破碎的柔弱感。
陆安然手指头蜷了蜷,感觉全身经脉都有些发痒不舒服,“我……”
刚发出一个字,碧妆大叫着打断道:“小姐!你要是就这样回去,平阳侯世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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