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风,不知谁在吃橘子,满天酸气弥漫。
陆安然揉了一下鼻子,原准备拿桌上的半盒蜜饯,索性改为摸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倒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果递给云起。
糖果酸甜清香,像极了秋日阳光,不浓烈,不张扬。
云起用舌尖抵了抵糖果,执着问道:“什么时候?”
陆安然垂眸抚平衣袖,“之前不确定,直到文承的衣冠冢前,你不惜掉下来也要拉住我手的时候。”
云起换了个姿势,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陆安然道:“我回去问了无方,她告诉我苏霁是前王妃的义子,与你兄长情同手足,他之所以身体不好还是因为和你兄长一起中了毒。虽然成功解毒,但两人从此都落下病根。
可是现在苏霁在你身边做事,我便知道所谓传闻云王府兄弟离心,现王妃毒害嫡长子的事不过谣传而已。”
她按着衣袖一角,抬起清亮的眸子,“但这些传闻为什么还在大肆宣扬?除却少部分人拿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之所以传那么广,不过是你们云王府也认为这样的结果对你们有好处,至少可以削弱皇帝的猜忌。”
云起弯唇无声笑了笑,“还有呢?”
“千赤国出现在宁朝,他们为何突然蠢蠢欲动,我想至少外部寻找到一定助力。加上皇帝为何突发奇想造船,一定是朝中局势有变,最大的可能在于千赤已成为宁朝隐患。”她顿了一下,“从金具敏的话中,我确定阴家和千赤往来,那么北境将头一个成为皇帝除掉的目标。”
陆安然目光看向云起,里面浓墨翻滚,所有情绪压在最底下,“我想世子一定早提前收到消息,说不定就是从胡家回来那日,所以世子前后态度迥异,急于和我撇清干系。”
在陆安然不了解全局的情况下,几乎猜了个七七八八,云起不禁赞道:“你果然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聪明。”
陆安然眉峰一敛,语气里带了几分冷意,“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故意不说,也是为了试我。试探我是否会不顾一切感情用事,看我遇到变故能否从容应对,也看我是否足够坚强自立,明辨是非。”
云起口中含着的糖长时间没移动,嘴里那块皮肤舔起来毛糙麻木,他想追着陆安然的眸光,让她避开了。
陆安然清淡的嗓音道:“云起,你心中有我,但不够,起码支撑不住你对我的信任。”
这句之后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久到云起嘴里的糖都化开了,只剩下一点点橘香味残存。
“我们这样的世家子,生来会阿谀逢迎,会花天酒地,会玩弄权术,可以战场建功立业,可以官场如鱼得水,也可以胡乱挥霍一生,但绝不会出一个情痴。”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安然,“我们会在权势争斗中死去,朝代推进的漩涡中倾轧,却绝不可能与人殉情。”
陆安然一颗心像秤砣猛地一沉,放开按压的一角衣服握手成拳头,“世子为何还要跳下来?”
“因为你懂我。”云起漆黑的眸子如被温柔的春风照拂,转化为丝丝柔情,“因为世上若没有了陆安然,云不着陆,此生难安。”
陆安然闭上眼,这一刻急速跳动的心没有了章法,在凌乱的旋律中她深深体悟到了一件事——随遇而安,她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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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被药效所困迷糊睡去的时候,还惦记着他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这回总该等陆安然一个肯定回答,虽然迟到了一些时日,至少他认为,这样一来两人的心走得更近了。
被他惦记的人此刻正在厨房,抓起一把药材扔进锅里,那动作极其随性,就跟随便抓根骨头扔给野狗差不多。
墨言扒着外面的柱子直感叹:“洗手作羹汤啊,没想到陆安然还能有这一面。”他撞了撞无方的肩膀,“你说那粥能不能喝,味道咋怪怪的,不会故意给世子下毒吧?”
无方送他一个白眼,多和他说一句都嫌降低自己智商。
“我怀疑不是没道理,就我给陆安然当马车夫……咳咳,反正那个时候,我可从来没见她亲自煮过东西。”墨言摸了摸下巴,“倒是个嘴刁能吃的,天天让春苗丫头琢磨不同小吃。”
无方离呱噪的某人远一点,面无表情道:“很怀念当马车夫?”
墨言:“……”嘁!他的重点是吃食好嘛?
药粥的气味传出去很远,只是米香里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其他味道,引得不少和尚仰头张望。
陆安然拿锅铲搅了搅,看了眼灶肚里的木柴算计时辰,感觉差不多木头烧完粥也熬成了,于是盖上锅盖从里面走出来。
正好苏霁寻着味过来,“陆姑娘还有这手艺呢?”
陆安然不解:“很难吗?”不就是米啊药材一起扔进去大杂烩,她见过春苗这样煮粥。
苏霁用食指抵着鼻子思考了一瞬,“世子一定会很感动并且努力吃完。”
“他现在不能进食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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