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开的门,一看是丁一,脸就沉了下来,也不打招呼。
丁一喊了声杨叔。
杨厂长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回到屋里一屁股坐下,歪着脑袋不看丁一,气呼呼的还挺可爱,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杨夫人,端着水过来了,看这架势,说道:“我说你个死老头子,丁一不来,翘着脑袋盼,来了你又甩脸子,你咋这么难伺候!丁一,别理他,喝点水,坐着歇歇。”
给丁一递上茶,又说道:“丁一啊,你看你大喜的日子,我们不能去给你祝贺,也没法送点礼,我这心里啊,是真过意不去。”
“婶子,瞧你说的,这不是特殊时期嘛,过了这段时间好起来了,您再给我补上礼,我可不跟您客气,补少了可不行。”
杨夫人眼圈泛红,低声说道:“我这心里啊,挺不是滋味的。”
杨厂长这才开口了:“好好地说这些干嘛!”
丁一掏出烟来,递给杨厂长一支,杨厂长接过来,看了一眼商标,又伸手把丁一那一盒抢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打开茶几下面的小抽屉,拿出一盒火柴,扔给丁一。
丁一也笑呵呵的给俩人点上。
杨厂长深吸一口,享受的过了遍肺,慢慢吐出来,这才阴阳怪气的说道:“人家现在是监督,咱们就是送礼,人家也看不上,能来咱们这瞧瞧,就是额外开恩了。”
“嘿,我说老杨同志,你这觉悟有待提高啊,好歹我是监督,你上点心行不行,否则我小报告一打,可有你好果子吃,再说了,你送礼我要敢收,被人举报了,别说来看你了,我这喜烟喜酒也没地送去。”
嗯?
杨厂长顿时变脸,笑开了花,“还有酒,早说啊,丁一啊,贤侄!你看你叔我也是憋得慌,跟你逗闷子呢,在哪呢?”
说完就往丁一身后寻摸,看到丁一拿来的包,撅起屁股就去够。
杨夫人说道:“你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了,丁一你别怪你叔,我俩天天大眼瞪小眼,他都快憋出病来了。”
杨厂长反驳道:“要什么脸,我上台挨一顿批斗,什么脸都丢光了,现在就这口酒实在。”
丁一把包递过去,杨厂长赶紧打开,花生瓜子,糖,烟,还有两瓶二锅头。别的不管,老杨拿起酒就要拧开盖子对瓶吹。
丁一拦下了,说道:“杨叔,我得提前跟您说,这酒我可兑了水了,反正您喝茅台的舌头也喝不惯二锅头,这酒滋味淡,留给婶子喝吧。”
“哎呀,我这都断粮多少顿了,还管兑不兑水,你就是往水里兑酒我也得过过瘾。”
“杨叔,老实跟您说,我走了一圈,最后才到您这,货真价实的二锅头送没了,没办法,只能给您兑水了。”
“老朱那也送了?”
“送了,两瓶,正儿八经的二锅头,朱厂长还挺高兴。”
“糊涂,你给他干什么,这个老朱是野猪吃不了细糠,你给他算是糟蹋了!”
杨夫人说道:“我看是你糊涂,有你的酒就行了,还挑三拣四的,丁一别理他,婶子也喝一杯,算是祝你新婚大喜了。”
丁一说道:“还是婶子亲,我叔是有酒就把侄子扔一边去了。”
杨夫人找来三个杯子,给仨人斟满。
杨厂长也不含糊,先认真的祝福了丁一新婚,然后迫不及待的闷一大口,顿时双眼圆睁,愣愣的看着丁一。
杨夫人也跟着喝了一口。
噫,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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