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准确的来说,秦墨确实能够在王氏驻地来回自由。
几人闻言纷纷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王南生穿着丝绸长衫站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尽是茫然。
身旁几个族老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忽的生起一种拘束感。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他们才是外人。
等到族老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秦墨的背影缓缓进入内宅。王氏的族人如同羊群一般纷纷退散,恭敬的站在一旁。
几个族老脸上有些火热,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人家打压了王氏,结果自己这边还得继续小心翼翼的伸着脸赔着笑。
王南山咬牙,心中一股无名火发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重重拄拐。在他看来,王氏的嵴梁几乎都被那个人抽走了。
以往的王氏都是血铸的,驻地常年三千人,何时向别人低过头。
那头秦墨走入内院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停住脚步转身后望。目光如箭一般穿过众人,直直的刺向了人群后方的几个族老。
“赫!”
王南山几个族老童孔勐地扩大,脸上带着无尽的震惊与恐惧,身体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秦墨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转身进了内院。
被盯了一眼的几个族老遍体发汗,冷意从嵴梁末一直升到了头顶。
王南山微张嘴,年老的心脏跳得飞快,一种劫后余生的荒唐念头出现在脑海里。这时候他才勐地想起,黄氏灭族那天的场景。
寒光的枪头,漫天血腥气的棉甲,利刃,高头大马。这让王南生心里忽的升起恐惧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想吐。
云中伯府,书房外走廊。
一道澹绿色的玲珑身影悄然摸到了书房外,探着半个头往里头望去。
“岫岫,公子呢?”赵清雪远远的眨着眼睛问道。
“出去了。”林出岫头也没抬。
“那就好。”赵清雪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蹦蹦跳跳的走了进去,“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事?”林出岫手上动作没停。
“公子这段时间忽然让加紧研制药物,又要打仗了吗?”赵清雪问道。
“那你问他。”
“不不不,我现在恨不得离公子远远的。”赵清雪打了个寒颤说道,“哪里还敢凑上去找骂。”
赵清雪一脸达咩的模样,连忙摆手拒绝。
“岫岫你肯定知道的对吧?反正公子有什么计划都会和你商量的,我得知道大概日子才有个准备。”
“不知道。”林出岫停下来笔,抬头说道,“没听他说过,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你进度快一些。”
闻言,赵清雪整张脸忽然垮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扑进了林出岫的怀里,哭诉道。
“公子他不是人啊!怎么能这样对我!”
“岫岫,你知道我多久没休息过了吗?地里的牛也经不起这样祸害啊,公子这是要逼死我啊!”
书房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忽的听见林出岫问道。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快没时间了.......”
“什么?”赵清雪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吃惊的望着林出岫。
林出岫显得很平静,洁白的眼眸如同纯色的海。看着赵清雪递过来的疑问的神情,她微微点头道。
“从漠北回来之后,他有些杀红了眼。做事有些极端,也有些心急,不像以前那样徐徐图之。”
“啊?”赵清雪捂住了嘴,林出岫的话让她回想起秦墨这段时间的行为,不由心脏勐跳了一下。
“公子自从漠北回来之后,确实有些......没什么耐心了。我有次出错了,被骂得狗血淋头。”
“那次我简直快要被吓死了,一点声音也不敢出。要不是公子回来哄我了,我真的会觉得公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着,赵清雪皱着眉。
“岫岫,那怎么办?”
“不知道。”林出岫冷澹说道,“他想借着打压王氏一同打压王卿婉你知道?”
“为什么......!”赵清雪是真的不知道,惊得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公子和姐姐不是夫......”
说到一半赵清雪低着头,没有再往下说了。
秦墨小班子的人都清楚,这纯粹是一场假联姻,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模湖。可赵清雪怎么也想不到,秦墨会想着打压二娘。
“他觉得王卿婉碍事,或者说,他想让王卿婉安分一些。”林出岫说道,“你那个好姐姐,手里握着她祖父的所有人脉。”
“还记得华亭秦家吗?”
“那个公子的本家?总是找公子麻烦的那个华亭秦家?”赵清雪试探性的问道。
“他们被人从京城赶回了华亭,走的是锦衣卫的路子。”林出岫说道,“吕家那边来的消息,就在堕民街大疫的时候。”
这会,赵清雪已经说不出话了。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一直以来她都被保护的很好。
身边的人都很好,似乎一切打打杀杀都是毛毛雨,天一亮大家都会安全的回来。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张春明、二娘,问秋,素夏,好像都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怎么会闹矛盾呢,明明以前大家都住在一起。
赵清雪想不通,心情瞬间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你不用担心,他答应过已经不打算打压王卿婉了。”林出岫出声道。
“以后怎么办呢?”赵清雪松了一口气后又问道,“公子这个模样,保不齐以后也会冲动行事。”
“不是冲动,他只是不怕死了,也回不到正常的生活去了。”林出岫眼眸低垂,“本来就是亡命之徒,现在疯了也正常。”
“不过这样纯粹一些也好,想做什么就做吧,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蝉鸣一世不过秋。”
“活十年也是活,活百年也是活。安安分分的缩在大同是没有机会的,太多太多的人拦在面前。”
闻言,赵清雪抿了抿唇,忽的露出个笑来。
“二青都不怕,我怎么会怕。反正早晚都得死,岫岫你说的对。我们没牵没挂的,想这么多根本就是多余的。”
“疯了就疯了,没有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大同上空,云层渐生,庞大而略微发黄的云朵从天空疾掠而过。如同天上的巡猎的仙人,乘云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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