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道了。”李延相喝得大醉,喃喃着说道。
“什么抱负,少年意气。五年了,就缩在那翰林院里抄书,活的是真他娘的憋屈。”
“可是你看这个世道它公平吗?一个太监,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陛下呢?玩乐去了。我们十六岁在寒窗,天子十六岁呢?”
“在女人肚皮上享乐!这天下百姓,大好江山竟然没有一些奇珍女人好玩!”
“梦弼,你醉了。”康海默默的饮了一杯酒,出声道。
“我是醉了,没醉时我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李延相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对山,我现在也只信得过你,也只能在你面前醉了。”
“阁老败了,六部的大人们也全都引退了。你说我们在这朝廷里,活的战战兢兢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康海安慰李延相说道,“梦弼不可鲁莽行事,现在刘瑾权势如日中天,朝廷大批人都被清理了。”
“我省得。”李延相面露疲态,叹了口气说道,“对山,我现在是越来越想远离京城了。”
“早知道和秦兄一起去大同算了,秦兄那样的人无论在哪都不会被埋没的。对山,要不我们去大同投靠秦兄吧?”
“去大同啊。”康海一愣,却没有拒绝,想了一会似乎真的在考虑似的。
“是啊,对山,你听说了吗?百官给刘瑾递上的奏折书信都只能用红纸,一个半只脚入土的阉人用红纸表尊敬。”
李延相说着,做了一个嫌恶的表情。
“就为此,京城红纸暴涨十倍有余。”
“这个我知道,当时有同僚问我有无备着红纸,借他一份。”康海说道,“昨日,都察院文件上不小心写了刘瑾的名讳,被大骂了一顿。”
“今日我听闻左都御史屠滽领着都察院同僚下跪,以恳求刘瑾的谅解。”
李延相显然没有听过这个消息,看着康海愣了好一会,不可思议的问道。
“太子太傅也要给宦官下跪?”
屠滽也是妥妥的老前辈了,在弘治帝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太子太保。而都察院的十三道御史更是位高权重,如今也要因为这等小事下跪。
“实在是疯了!”李延相说道,“这刘瑾残暴无度到了如此地步!阉人可恶!乱国之贼!”
康海沉默了一会,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开口说道。
“梦弼,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李廷相强打着精神,看着自己的挚友道。
“对山,你要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吧?外面都在传秦兄是阉党,刘瑾对于秦兄礼遇有加。”康海纠结着说道。
“那都是谣言,我绝对相信秦兄!”李廷相带着醉意,朦胧的挥了挥手说道,“秦兄那般人,怎么可能会居于一个太监之下。”
“梦弼,我马上也要是阉党了。”康海尴尬的说道,“李梦阳出事了,声讨阉党那份檄文就是李梦阳写的,现在刘瑾将他打入了狱中。”
“他写了血书与我,让我救他。”
“李梦阳?那个老东西!”李延相闻言眼睛瞬间睁大,“别救他!该死!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和那家伙扯上关系吗?”
康海闻言也有些无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染血的布条。
铺上酒桌上,布条上只有几个匆忙写下的几个血字。
“对山救我!”
暗红色的血迹,潦草到快要起飞的字迹,无一不表明狱中的李梦阳心中焦急慌张害怕的情绪。也难怪康海心软了,这是起了恻隐之心。
“不行,你不行救他!”李延相态度坚决,酒都醒了一半。
“梦弼,你为什么对他有如此大的恶意,毕竟也算是同僚。如今李梦阳得罪阉党,我等自当同仇敌忾相互救助。”康海说道。
“对山,你还不明白吗?你可以和君子掏心掏肺,君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李梦阳他绝对不是君子!他是小人!”
“梦弼,我觉得你可能对李梦阳评价颇偏.......”
“对山,这不是我说的。”李延相咬咬牙说道,“这是秦兄说的!”
“秦兄?”康海微微吃惊,“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会听吗?你这脾气,该做的还是会做。”李延相叹了口气,“秦兄说你若是日后伸手拉了李梦阳一把,必定要被其反咬一口。”
闻言,康海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了李延相。李延相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又饮了一杯,叹息道。
“果然如秦兄所言,对山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梦弼,如果就此罢手,我良心难安。”康海说道,“如果秦兄说对了,我自辞官去大同,从此不问世事。”
“阿嚏!”秦墨站在檐下打了一个喷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喃喃道,“怎么还不来?”
没过多久,一个人寻常打扮的人悄悄的靠了过来。到了跟前,先是一脸忐忑的看了秦墨一眼,说道。
“师弟,我真是......跟着你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少说废话,让你回大同和张小棉团聚,你还想怎么样?”秦墨撇撇嘴说道,“皇帝不上朝,藏在深宫之中,只能出此下策了。”
“再者说我也没让你去冒险啊,成五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直接将你送出城去。”
“师弟你是没让我冒险,你是让我大逃亡啊!”张春明苦着脸说道,“荧惑守心这种天象能乱说吗?”
“你说吓吓小皇帝我以为师弟你想弄些古怪的星象,谁知道你一来就是荧惑守心,始皇帝驾崩前才出现的玩意!”
“师弟你是真不做人啊!”
“这是亡国帝崩的星象啊!一旦谣言四起,你师兄我就算四条腿都不一定能逃出锦衣卫的搜捕!”
“都说了让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办事师兄你还不放心。”秦墨拍了拍胸脯说道,“只要师兄你逃得够快,太原以东自有人接应,我保你性命无忧。”
“师弟,我还有一事。”张春明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徒弟名叫钱开,他.......”
“放心吧,我一并给你藏好了!”秦墨催促其赶路,“师兄,事情能不能成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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