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气恶劣的时节,草原上是牛羊没草料可吃,只能大批大批的饿死。
牛羊活不下去了,人更是活不下去。许多的部落氏族被迫向着宣誓效忠的贵族发起了进攻,无数的流血争斗都是为了活下去。
在这场斗争中,鞑靼小王子取得了绝对的胜利。黄金家族的血液有绝对的说服力,带着汉子们南征北战彻底统一了草原。
达延汗本人也被称为“中兴之主”,被草原上的人们敬畏着。但前两年,所向披靡的草原之主遇上了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带着三百人蛮横的推平了几个部落,在鞑靼的大后方里肆意驰骋,挂着明军的军旗。
这是几百年俩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三百人彻底将几万人给打傻了。虽然那三百人几乎全军覆没,但达延汗确信秦墨肯定活着回去了。
战争就是为了吃饭,为了更好的草场为了更好的地盘,赢回来更好的女人传宗接代。但首要保证的就是打仗的人先吃饱饭,这才有可能让一个部落获得生的希望,打赢了就是希望。
数千名鞑靼男丁围坐在数十口大铁锅前,默默的注视着铁锅里的水沸腾。看着里头的肉块翻滚,从鲜艳的红色泛白再变成平澹的肉色。这对于他们来说,仍旧是不常能吃到的丰盛美食。
后方的老弱妇孺宁可饿着肚子也要省出粮食给前方的战士吃,她们的丈夫、兄弟、甚至于叔伯都在前方战斗。她们相信着,每日跪在地上虔诚的向长生天祈祷着亲人能够归来。
而战争的残酷远远超过她们的想象,即便是胜利者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无论是胜利的程度有多大也是如此。
以往和明朝的军队作战,鞑靼的骑兵总是像一柄最为锐利的剑,每次都能大胜而归。
而明朝的军队只知道像只乌龟一般缩在城池里不敢出城迎战,哪怕是巡营也是动辄上千人出城,生怕遇到砍柴的鞑靼兵士。
他们口中的砍柴是真的会把人砍成柴火扔在荒原上烧火取暖,尸油在荒原上燃烧起来能避寒。
后来鞑靼的兵越来越凶狠,明朝的边军也越来越会躲。有血性的没机会打,没血性的却整天作威作福。
就当鞑靼认为大明的边军也不过如此,照如此的衰弱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明边防不攻自破的时候。
秦墨就像是一匹野马冲了出来,在弘治十七年鞑靼兵犯大同的时候,给狂到没边的鞑靼军队就是一个大逼兜。
从那个时候开始,鞑靼就被彻底打懵逼了。像是被人割裂了一个时代,明明手中拿着精良的武器,在秦墨带领的三百人面前却像是穿着兽皮的野人。手里的重锤与弯刀像是变成了树枝与烧火棍,根本无法抵御秦墨扔出来的各种炸弹与热武器。
最令他们毛骨茸然的是白磷弹,几乎是站在那一片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只要是白磷弹强光闪过地方寸草不生,是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如此狠厉的武器让凶狠着称的鞑靼害怕了,他们甚至忘记了他们的先祖也曾经彪悍到一度将染疫的尸体扔到了欧洲,给欧洲带来了一个世纪之久的黑死病.
但先祖做过的彪悍之举,他们已经完全复刻不出来了。谁家祖上还每个牛比的先祖。即使那时候鞑靼差一点要准备征服欧洲了,只是迫于人少这才作罢。
但一码归一码,秦墨那时候的疯狂劲是真的把鞑靼彻底震慑住了,三百个死士不要命似的冲击大军。
他们不记得多少人吃过子弹,也不记得多少人死在白磷弹之下。但热武器的恐怖与撕裂感仍旧让他们记忆犹新,心情沉重。
探路的骑兵已经回来了,身上安然无恙也不像是仓促讨回来的模样。面对着同伴们的目光,鞑靼兵士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大帐里,探路的斥候半跪在地上,说道。
“将军,城内还是没有动静,守城的兵士根本不在意我们做什么。”
“这试不出来,如何能打这应州城?”一旁一个小将领模样的人开口说道,语气有些焦急。
“莫慌。”大帐中位于主位的那个男人说道,“前方传来消息,大同城派出了一队人马往太原去了,这帮明朝人要自己打起来了。”
“将军,可他们自己打起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小将领又问。
“大同城需要布防的地方可不止一个小小的应州城,我们大军攻入的路线也不止一个大同而已。”
那上座的将领开口,又是缓缓说道。
“大同兵力分散,意味着我们有机会。就算他们攻不进去也能拖出大同的军队,让他们不断回援。”
“如此一来,攻打宣府与固原的军队就有机会攻入大明。”
一番话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意味着他们这边就是在送死,或者说准备在送死。
到时候就算事情成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是沾不上光的。话都说到这个操蛋的份上了,所有人都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但是他们同时也明白,这个苦他们必须吃下去。如果这次战争没有从大明手里取得好处,那么意味着以后他们将会被寒冷和饥饿所吞噬。
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人也将在越来越寒冷,越来越漫长的冬夜里死去。他们的后代也将没有任何希望,在冰冷的冬夜里死去。
“我已死,你快来。”营帐外围坐着的士兵们眼神麻木,口中哼着意味不明的古老歌谣。
他们从小就被称为天生的战士,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直到他们在四年前遇见了那支队伍,如同死神一般到处散播死亡。
他们的脚踩在草原上,为了吃饭,为了更多的地方,只能南征。带着铁锅,一步步往南边走。
现在拦住他们的只是一座小城池,里面却驻扎着最为可怕的部队。每个人对于命运都是心知肚明,但为了部落不得不去送死。
入夜,秦墨带着康海再度巡视城墙,他指着草原那边深沉的黑夜说道。
“对山,你看那边夜空像不像一片海?”
康海迟钝了片刻,点头说道。
“鞑靼的血灌出来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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