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邺城宫廷里的血雨腥风,建康的宫城气氛则更加诡异。
王导坐在房间的主位上,翻看着手中的信札,叹了口气道:“对陶子初的加封,我已免去,令他仍回庱亭练兵。元规居然还要他去荆州,这是要做什么呀!”
说着,他把手中的信札一扔,表示了对庾亮的不满。
王导身边一左一右,正是尚书令诸葛恢和会稽太守庾冰。
两人对视一眼,由庾冰开口道:“射阳一战,已经挫动狄胡锐气。听说张貉被连夜押解回邺城,石虎必杀此人无疑。家兄之意,是乘着这个机会,正好北伐!像陶子初这般的人才,家兄是绝不会放过的。此时辟他为江夏相,正是为了充分展现他的才能。”
王导一听北伐两个字顿时嗤之以鼻。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庾亮的手段,当年连个苏峻都搞不定,弄得大家都很狼狈。现在居然自不量力想挑战石虎,简直是蛤蟆打哈欠——口气比力气大!
但照顾到他庾家的国舅身份,王导的话还是十分客气的。
“南郡公主择婿一事,想必季坚(庾冰)也有所耳闻吧。”王导淡淡的一口回绝道,“陛下已经属意于陶子初,在完婚之前,他不可能去荆州。”
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庾冰的真正目的正是为此,一听王导提及婚事,立刻把目光投向诸葛恢。
诸葛恢知道轮到自己,便开口道:“陶子初固然英才过人,但门第不符,恐为天下所笑。倒是郗太尉之子……”
“道明(诸葛恢)兄不必开口了,”王导冷冷地答道,“道徽(郗鉴)他已经明言退出驸马之争,羊郎又不幸过世,这驸马之位无他人作想。”
王导这人平时是千好万好,但庾冰万万没料到今天他这么强硬。
王导遽然起身,朝二人拱了拱手道:“老夫尿急,少陪了!”
说完,竟不顾二人惊诧的目光,自顾自地大摇大摆而去。
“(尚书)令公,你可一定要站出来啊!”庾冰急的连连朝诸葛恢行礼道,“陶子初鹰面狼心,若成驸马,那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制约于他了!”
诸葛恢本不想管这烂事,虽然答应了庾冰,但也没有尽力的意思。现在一听庾冰急了,更是嗤之以鼻。
“你不是都和道徽(郗鉴)打过招呼了么,怎么连狄胡都没能杀了他?”
一提起此事,庾冰气得原本帅气的白脸都变了色。
“是啊!我用计调回了太尉的主力回防江南,可没想到这狄胡如此不济!居然连区区一两个屯队都吃不掉!”
“所以令兄就起了北伐之意?”诸葛恢摸着胡子轻蔑的道。
庾冰又是一噎。
的确,连初出茅庐的陶旭、荀羡都能击败后赵,他庾氏兄弟凭什么就不能?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
“家兄的意思,是不能让他成亲!”庾冰正色道,“天子年纪渐长,亲政已经迫在眉睫,荀令则久在天子身边,这次却亲自上阵为陶子初卖命,难道诸葛令公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诸葛恢眉头一挑,似乎明白了庾冰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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