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国师府。
暮色静谧。
闪烁着明黄光晕的灯盏使得房间里似是充斥着暖意。
端坐椅榻的国师睁开眼睛。
前是苦檀酒仙郡的郡城,现在又是浑城。
国师也难以摸清对方是什么人。
而在浑城接连两次提及圣上,很显然有刻意挑衅的嫌疑。
韩偃没有在煮茶,而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有注意到老师的异常,但老师没说,他也就没问。
“西覃有人入了奈何海。”
韩偃面色一怔,说道:“此时节尚未是温暮白前来的日子。”
国师点头说道:“不是温暮白,是西覃婆娑菩提寺的首席真传,空树僧是西覃得道高僧,画阁守矩的强者,曾言得见佛陀,故而宣扬佛法,我隋杜绝佛入境,现在恐怕是又有了想法。”
“只是派了首席真传一人前来,我隋自然没理由将其驱逐,但菩提寺年轻一辈没什么厉害人物,肯定会极力避免与我隋年轻一辈碰面,他们的目标是百姓。”
韩偃皱眉说道:“各境都在郡试,选在这个时候,确是打得好主意。”
国师说道:“我会告知陛下,你无需在意此事,区区菩提真传,用不着你亲自出面。”
莫说隋国,乃至整个天下,韩偃能看得上的对手都没有几个,西覃菩提寺除了空树僧,的确没有很值得他出手的人。
有穿着青素袍的中年男人来到屋前,恭敬揖手道:“启禀国师,褚首尊求见。”
“让他进来吧。”
青玄署首尊,褚春秋,大隋前十的强者,神都权重。
但面对国师却仿佛只是学生,他满脸敬畏,十分隆重的给国师见礼,又朝着韩偃道了句师弟。
韩偃微微颔首,自顾自下棋。
国师摆手看座。
褚春秋面色很是白皙,又透着些红润,身形魁梧,眉毛稀疏,眼窝则很深邃,他此时低眉顺目,正襟危坐,一副极其老实的姿态。
国师问道:“何事?”
褚春秋揖手说道:“因苦檀许觞斛一事,傅南竹率骁菓军调查各境青玄署,搞得乌烟瘴气,但却什么都没查出来,事实证明,许觞斛画制役神符与我青玄署没有半点干系。”
“此事总得有个期限,各境青玄署怨声载道,信笺已堆满书案,我虽愿意配合,但也得给手底下人一个说法,青玄署里有人帮助许觞斛的事情,是裴皆然上报的猜测,并非确信有此事。”
褚春秋正色道:“再这么下去,各境青玄署必将大乱。”
啪嗒的声音响起,韩偃摁下一颗白棋,又转而拾起黑棋。
褚春秋扫了一眼,便听国师说道:“许觞斛能画制役神符,的确大有问题,除非他找到了更好的画制方法,否则所需血气庞杂,瞒不过青玄署,但确实不代表只有青玄署能帮其隐瞒。”
“只要有能力瞒住青玄署,山泽部众就能做到。”
褚春秋豁然开朗,随即微怒道:“又是山泽部众!”
国师平静道:“只是多一条思路,同样不能保证青玄署没问题,安抚好手下的人,我会通知傅南竹,让其年前查清楚,若依旧毫无所获,便不可再寻青玄署麻烦。”
褚春秋恭敬告退。
韩偃执黑棋,凝视着褚春秋身影消失,淡淡说道:“他真把自己当您徒弟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来找您,首尊之位坐得是真轻松。”
国师笑道:“他的确是我带出来的,想与我更亲近也无可厚非。”
韩偃说道:“许觞斛已死,究竟是谁帮他,很难定论,山泽部众的确善于藏匿,可想要彻底瞒住青玄署的眼睛,没那么容易,除非许觞斛就是山泽部众一员,否则便没道理这么帮他。”
“山泽部众能存在至今,是因有底线,神都才没有浪费力气对付他们,若真牵扯上役神符,山泽部众也就到头了,我觉得,他们没有那么蠢。”
国师点头说道:“话虽如此,让傅南竹查一查也没什么,各境青玄署有怨气,傅南竹想针对山泽部众,总要付出些代价,便可借此让各境青玄署闭嘴,使其明白,神都是依旧看重他们的。”
各境青玄署虽是掌控着最高话语权,但也只是表面上说说,就如苦檀剑神的存在,青玄署难免要低人一等,他们要平衡各势力,再显得光鲜亮丽,暗地里也要受些欺辱。
毕竟隋国很大,有些宗门极其傲慢,相比起来,苦檀剑神反而是很讲理的,若因傅南竹打压青玄署,让他们在各境更加抬不起头,确实容易惹出些事情。
青玄署最开始终究是国师提及建立,时值褚春秋这第三任首尊,青玄署也曾经历动荡,于情于理,国师难免要对青玄署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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