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居然都不认识我。”医生柔声笑道。
何朵心里稍稍放松了点儿,说道:“哎呀,对不住呀,可能你们都太帅了,我一直没好意思看你们。”
“呵呵。”医生配合地笑了笑。应该是知道患者此时此刻的心情,因此尽可能配合着放松气氛。
助手给何朵戴上了吸氧面罩,这玩意儿上次手术的时候可没见识过。如此一来,何朵心里顿时又沉重起来。
“医生,我这个手术就是小手术是吧?简单的很!”何朵再三确认,想给自己打气。
“小手术,睡一会起来就结束了,把心放到肚子里啊!”医生们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给你打麻药了哦!前面会有点疼,很快就好了。”医生像哄小孩一样,语气非常柔软。
然而麻药一进到体内,何朵就疼的龇牙咧嘴喊起来。医生继续安慰道:“不怕不怕,深呼吸,你自己从十到一数一遍,数完了就不疼了啊……”
“疼死了,谁有心情数数啊!”何朵痛苦地抱怨道。
“马上就不疼了,数吧!来,深呼吸。”医生安抚道。
怎么可能数数能缓解疼痛?!何朵虽然不信,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心里老老实实数了起来。
“十,九,八……”何朵深深呼了一口气,紧闭眼睛,认真地数着数。
一阵剧烈的咳嗽感突然袭来,何朵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干涩痛痒的嗓子让她不得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模糊一片。
她缓慢地眨着眼睛,厚重的眼皮让她心里莫名沮丧。
“咳——咳——”何朵用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微弱声响清了几下嗓子,但耳朵里听到更多的只是氧气罩里风一般的呼呼声。
“呀,醒了啊!”
何朵听到一个声音朝自己走来。
“来,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视线渐渐变得明晰,何朵发现自己已经再次回到了先前等候的术前准备室,护士正不急不慢地跟自己说这话。
难道手术已经做完了?刚才不还在数数吗?我好像,才数到七。
“何——朵。”虽然疑惑,何朵却也尽量配合护士的问话。可干涩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氧气面罩又把那微弱的声量吞下去不少。
这却不影响护士对她的判断。只听护士说道:“很好!我现在给你把氧气罩拿下来,你试着慢慢呼吸哈!”
何朵眨眨眼。
等护士把何朵身上的心电监测器、呼吸机等一应设备全部移除后,何朵望望这诺达的等候室,眼泪汩汩地流了下来。
不一会儿,护工进来把何朵推了出去。躺在病床上,看着不断移动的天花板和身边路过的行人,何朵心里不无凄凉。等进到病房,看到等在里面的张雁莀和付朗,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不争气地流个不停。
虚弱,从未有过的虚弱。
还有那漫天的无力和孤独。
付朗和护工合力把何朵抬到了病房的床上,张雁莀贴心地帮她掖好被子。
“手术一切正常啊,不用担心。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可能还会昏睡一会儿。先休息啊!有事情按铃找我们。”
护士一边调整好液体,一边叮嘱道。
“疼吗?”付朗柔声问道。
“不疼,没事。”何朵想咧嘴笑笑,眼泪却再次滚滚而出。张雁莀拿纸巾给她擦个不停。
看着张付二人紧张慌乱的样子,何朵又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就这样又哭又笑折腾了一小会儿,方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如果,如果这是自己在世上的最后一天,我会希望和谁在一起?”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何朵感觉脑袋瓜子稍微清爽了一些,与此同时腿部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可算是醒了,你要再不醒啊,付朗都要打算喊你了。”张雁莀笑呵呵地说道。
“嗯——”何朵准备说我没事,结果一开口,发现喉咙很不舒服,又干又疼。
“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医生说第一天尽量少说话,手术中你喉咙里插入了气管导管,所以喉咙会有些轻微不适,不用太担心。”雁莀温柔地说道。
“嗯。”何朵点点头。心想自己这还真是做了个正儿八经的手术。
“你俩一直陪着呀?午饭吃过了吗”稍微缓了一会儿后,何朵嘶哑着嗓子问道。
“果然睡傻了,这都下午五点多啦!”付朗嗔道。
何朵吃吃地笑了起来,一使劲哎呀一声,原来是伤口又疼了。
“小心点儿,麻药劲儿过了,你这伤口可得要疼一阵子呢!”张雁莀柔声叮嘱道。
“今天真是吓死我们了,你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吗?”付朗说道。
“多长时间?之前医生不是说手术一个小时吗?”何朵问道。
“怎么可能?你在里面待了四个多小时!早上十点进去的,下午两点多才出来!”付朗嘟哝道。还没等何朵接话,继续讲道:“这些医生什么水平啊,手术时间估算的偏差这么大!”
“我俩等的都慌了,后来还是被护士赶回病房的。”张雁莀也慢悠悠说道。
“呀,原来这么久,我完全没感觉到。”何朵回忆道:“我就记得医生让我数倒计时,我好像才数到七还是六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以后就在外头了。这个麻醉真牛逼啊!这么快,这么彻底!”
“既然你已经清醒了,我就得先回去了,暖暖他爸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我不放心。付朗,后面就辛苦你啦!”张雁莀说完,笑嘻嘻地冲何朵挤了挤眼睛。
何朵讪讪,她当然知道雁莀的意思,这就是在明示她和付朗抓紧机会培养感情。
术后当天,何朵睡睡醒醒,付朗全身心关注着她,照顾的即为贴心,连上厕所都几乎是一路搀扶到马桶边,就差替她脱裤子了。等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何朵的精神已经好了一大半。医院给病人配的饮食还是非常营养科学的,付朗依然看不上,每顿都亲自外出采买。
此后的三天张雁莀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倒是付朗寸步不离陪在旁边,赶都赶不走。隔壁床位的夫妻俩无数次对付朗竖起大拇指,夸赞何朵找了个好对象。何朵难为情地解释半天,夫妻俩全然不顾,热情劝慰何朵一定不要错过这么好的人。
何朵本就是个心软的性情中人,即便没有邻床病友的“怂恿”,她自己这几天也已经开始摇摆不定。都说患难见真情,人生在世,还有多少次像这样的艰难时刻?付朗的真心已经天地可鉴,而她自己,也早就贪恋上了这个男人在身边的那份安然感。
术后恢复非常顺利,到第三天的时候,医生就宣布次日可以出院。临行前最后一个晚上,两人都没有睡意。何朵便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尽数讲述给付朗,包括在齐阳省被骗做传销的那些岁月。
付朗是个优秀的听众,两人边说边聊,直到午夜才相继睡去。第二天中午办完出院手续,付朗把何朵护送到宿舍,牵着何朵的手,一瘸一拐地爬上二楼。彼时二人完全像对默契的小夫妻一般,扶持间全无男女之间的生涩和忸怩。
继续修养了几天,走路上已经看不出和常人之间的明显不同,何朵便回归了岗位。再次共处一个屋檐之下,何付二人心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眉目之间尽是喜乐。何朵不想让付朗觉得她是因为在医院时受到照顾,为了感恩才愿意同他走到一起。付朗也不希望让何朵感觉自己是趁医院的空隙才有了机会。因此两人虽然关系暧昧亲密,却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反正人就在身边,细水长流的爱情,有的是时机袒露心菲。
正是:因祸得福惜君意,只待春来与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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