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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寒心消志祸双行 (第2/2页)

信息:

    “不管我和你姐夫有多少爱恨,不管我和你曾经有多少恩怨,我请你看在爸的份上,暂时放下这些。即便你心里继续埋怨,也尽量表面上维持住基本的关系。等我们给爸完完整整地送了终,恩断义绝也好,老死不相往来也罢,都由你。不管我到底什么时候和瞿秋生离婚,也请你不要再把事情激化。我们就尽着最后一点情分,把爸的事情做好吧!”

    等了几个小时的安抚电话,等来的确是这样一则充满怨气的信息。

    何朵又气又恨又委屈,这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为什么亲妹妹和丈夫发生了口角,而且明显是丈夫的错,当姐姐的不但没有维护妹妹,还说这么刻薄无情的话!都说血浓于水,可当妹妹受到委屈的时候,做姐姐的为什么却是这样的态度?丈夫是亲人,妹子就不是亲人吗?难道一句“受委屈了,别怄气了”这样的话,说出来都如此困难吗?

    所以一个人走到最后,还是只有丈夫最亲吗?

    姐姐好歹也是大学老师呀,晚上事情的全程她都看在眼里,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吗?自己等在外面几个小时,就等姐姐一句呼唤,立刻便会回家。可到头来,等到的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不管曾经有多少恩怨”,何朵反复看着这句话,心寒不已。自己能和姐姐有什么恩怨呢?这么多年了,姊妹之间即便有什么口角,那不也是一家人之间正常的磕磕碰碰吗?怎么就发展到了恩怨的高度上?何况何朵自认一直以来心疼体谅姐姐,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怎么就会有了恩怨一说?

    姐姐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在她心里,这么多年来自己肯定做了说了很多得罪过她的话或者事。可怕的是,自己毫无知觉,姐姐却可能一件件都铭记于心!

    好容易中止了几十分钟的眼泪,此刻再度夺眶而出。眼睛已经肿痛到几无知觉,泪水却依然源源不断没法停止。委屈和寒心让何朵像个溺水的小孩,拼命挥舞着双手,却抓不住任何倚仗。极度的孤独和无力感让她心灰意冷,同时对自己的人生也充满了怀疑。

    正悲痛欲绝间,哥哥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朵朵,你赶紧来趟医院,爸不舒服。”

    何朵忽地翻身站起来,一个眩晕,身子差点栽倒。稳定下来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酒店,与此同时姐姐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爸不舒服,你在哪里?”

    “去医院的路上。你往门口走,我五分钟后到小区门口。”

    刺骨的冷夜把汽车冻到冰凉,何朵双手蜷缩在衣袖里,稍微碰一碰方向盘就会被冻的缩回去哆嗦一会儿。约莫开了六七分钟后,车子才开始温热起来。

    姐妹俩一左一右坐在车里,默然无声,谁也不开腔。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按理说一家人能有什么隔夜仇?一个由于误会产生的争吵,嘻嘻哈哈搅合一番也就过去了。可偏偏何文又是典型的受害者思想,完全没有给到何朵下去的台阶。

    一个烟火家庭里再普遍不过的口角,竟成了寒夜里刺透人心的利剑。

    “爸!”

    “爸!”

    何文何朵急赤忙慌地冲进病房,看到何平正用毛巾手忙脚乱地裹着父亲的脚。何胜军已经无暇搭理女儿们,难受的在床上不停翻腾。

    “难受的不行!难受!”

    “哪儿难受?”

    “腿,膝盖……胳膊,背……肚子!”

    何文何朵双手齐上,一人火速推拿着父亲的腹部,一人则不停按摩着他的手臂和肩颈。三姐弟围在何胜军身边,七手八脚地安抚着。

    疲惫、委屈、头疼、困倦、心疼,所有能够出现的负面情绪统统涌向何朵心头。她终于没能忍住,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自父亲生病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何胜军痛苦中迷蒙地睁开眼睛,看了女儿一眼,复又闭上了眼睛。

    何朵知道这样不好,忍了这么久,偏偏在此时落下泪来,肯定会让父亲多心,以为自己快不行了。于是快速整理情绪,让自己尽快稳定下来。

    “好点了吗?怎么个难受的感觉?”何朵一边快速按摩着,一边问道。

    “酸,唉,难受……”何胜军眉头紧皱,痛苦地说道。

    以前只有小腿和肩膀会酸酸的不舒服,按上二三十分钟就差不多好个八成。如今却是全身都不舒服,而且姐弟妹三人忙活了二十来分钟,何胜军的痛苦却越来越重。

    “疼,疼!哎呀,疼死了!”

    “怎么还疼上了呀?”何朵用跟小孩说话的语气对父亲说着,手里却不停歇地加速推拿按摩。

    而何胜军的痛感却越来越重,起初只是身上疼,到后来痛感迅速蔓延到了头部。他举起手想搓搓自己的脑袋,却使不上力气,还连带的输液管子也缠到一起。

    何文赶紧拎起大大小小的管子,何朵则用大拇指反复刮着父亲的额头,从眉心向两侧刮一会,再从前额刮向后脑勺,然而见效甚微。

    “哎呀,哎呀,哎呀——”何胜军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这种呻吟声,像极了何朵二十多年前亲眼见到二姨离世时的那种腔调,听得她心里一个咯噔,眼泪又哗啦啦流了下来。

    “没事啊,没事!”何朵沙哑着哭嗓安抚了两声,发现自己声音不对,赶紧跑出去,气急败坏地到护士台喊道:“医生呢?按铃按了老半天,医生怎么还不到?!”

    经过了几天的接触,护士们也知道何胜军病情危重,而且领略过何朵的翻脸可怕样,已经不像刚住院时那般高人一等。此时看何朵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赶紧给值班医生打电话。

    可是何胜军的疼痛却越来越严重。

    “难受啊,难受!药呢,吃药!”何胜军想起了那个药到痛除的洛索洛芬,对女儿们焦躁地喊道。

    “下午不是刚吃了吗?”何文纠结道。按照医嘱,洛索洛芬不能频繁服用。

    “吃吧吃吧,管不了那么多了。”何朵替大家下了决心。该死的医护人员永远都不在,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父亲受苦吧!

    何胜军迫不及待地服下了他最仰仗的止痛神药,在药物起效的过程中,姐弟妹三人依然马不停蹄地给何胜军按摩。此时医生也来到了病房,给何胜军注射了两针止痛剂。

    连针带药双管齐下,何胜军的疼痛总算好了一些。

    “几点了?几点了?天亮了没?”稍微平缓一些后,何胜军焦躁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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