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瑜走到小床前仔细的看了看熟睡的婴儿,确认的确是贾琏的种,转身问道:“名字你们都想好了吗?”
王家的女子都不读书,王熙凤也不例外,她大概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因此她的屋里更没有书案。
林黛玉她们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放在外间的茶桌上,史湘云笑道:“想好了,我们快写出来吧。”
“争取中午前就确定下来,下午我亲手把他的名字写进族谱。”
来到外间,众人围坐在茶桌边,各自落笔把名字写了下来,王熙凤好奇道:“林丫头,这是个什么字?”
林黛玉解释道:“这个字念芃(朋),取自《诗·鄘风·载驰》中的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意思是草木茂盛的样子,希望小宝宝以后能健康成长,朝气蓬勃。”
王熙凤虽然听不大懂,但并不影响她竖起大拇指,薛宝钗写的是“蔚”,笑道:“我这个字出自《诗经·小雅·蓼莪》,蓼蓼者莪,匪我伊蔚,这是一种草药,也有一点林丫头所说的草木茂盛之意,不过还是林丫头取的更好。”
“哟,那可不巧,七房有个哥儿就叫这个名,读起来一样,只是不知道字是不是一样的,他也是草字辈的。”
薛宝钗撕了宣纸,苦笑道:“那十有八九是同一个字,并且读音一样也不合适,既然如此,我这个便算了吧。”
史湘云举手道:“到我了,我写的是苌,长长久久,怎么样,可以吧?”
探春无奈道:“云儿,你莫不是当我们都没有读过书?什么长长久久,这是姓,还是苌楚好吧,你就知道吃。”
苌楚也称羊桃,是当下国朝对猕猴桃的官称,羊桃则是俗称,这种水果并不常见,而且价格昂贵,但不影响荣国府的主子们享用它,京畿道南部就有少量种植,每年在九月份前后成熟。
贾瑜又看了迎春、探春、李纹和李绮写的,满脸可惜道:“很遗憾,你们起的这几个都重名了。”
他昨晚上翻阅了族谱,把在京八房六十三个“草字辈”子弟的名字都熟记于心,以免今天起名字时出现雷同,迎春她们哪知道这些人的名字,故而重叠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李纹问道:“瑜哥哥,你心里那个名字是什么呢?我觉得林姐姐这个最合适,寓意佳不说,还好听顺口。”
她只有在和贾瑜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才会称他为“贾郎”,并自称“纹儿。”
贾瑜从袖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递给林黛玉,笑道:“妹妹,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林黛玉芳心一颤,轻轻打开宣纸,一个“芃”字映入眼帘。
李绮惊讶道:“好奇妙,这都能想到一起去,我们就用这个字吧!”
林黛玉看着贾瑜宛如星辰般璀璨深邃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贾瑜接过平儿抱来的婴儿,笑道:“虽然起名字是你老子的事,但他既然开了口,我这个做叔叔的便越俎代庖一回,从今天起你就叫贾芃了,欢迎你来到这个充满阳光和温暖的世界。”
把他还给王熙凤,贾瑜又若有所指道:“有我在,那娘三个翻不起什么浪来,你大可放心,我希望我明年能再给二哥的孩子起名字,二嫂子,加油。”
“呸!”
在梨香院和薛蟠喝酒扯臊的贾琏在得到众人离开的消息后,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因为要和林黛玉她们,特别是要和李纹姐妹俩避嫌,因此他不能在现场亲眼见证贾瑜给自己儿子起名字。
“凤姐,二弟他怎么说?”
平儿把林黛玉起的名字说了,贾琏大赞道:“我这二弟和表妹都是极其有才华的,这个名字寓意太好了!”
王熙凤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熟睡的贾芃,贾琏甜言蜜语的哄了一会,然后让平儿把孩子抱出去给奶娘了。
宁国府,天上人间。
雨势渐弱,烟雾缭绕,微凉的湖风吹拂着三面的纱幔和珠帘,林黛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为所欲为的翻她和贾瑜共同的书案了,可是找了一圈都一无所获,没有找到半张诗词稿子。
她痛心疾首道:“你如此欺骗我真的合适吗?诗呢?词呢?”,她是被贾瑜以品鉴新诗新词的名义骗过来的。
贾瑜从一本古籍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她,不好意思道:“诗词虽然没有,但有一纸书信可以看看。”
林黛接过来,只见信封上写着“贾世兄亲启,弟薛蝌敬上”,有些疑惑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书信,给我看...哦~”
她端坐在太师椅上,从信封里取出信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有何不可呢?我也很喜欢琴丫头,模样好、身段好、人更好,不然我不会把我戴了好几年的金步摇送给她,原本想着等她们一家进京时我再私底下去探探她的口风,现在也好,省的我亲自登门做媒了,我们还是赶紧给她们家写回信才是,不能再耽搁了。”
贾瑜动容不已,深情道:“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妹妹,我发现我们俩真是想什么都一样,这可不就是前世、前前世、前前前...”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天天除了拿花言巧语来哄我,就是夸自己长的好看,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哎呀!你松开我。”
温存了一会儿,林黛玉轻声道:“我给琴丫头写一封信,你给他哥哥写一封信,等雨停了就让人送去。”
贾瑜铺好信纸,压上镇纸,双手奉上细毛笔,二人对坐,开始写回信。
待墨迹晾干后,贾瑜把信纸折叠好塞进信封里,正待上火漆印,林黛玉制止了,问道:“按照你的惯例,是不是也应该给琴丫头写一首定情词?”
“好,且容我想想。”
林黛玉见他紧皱着眉头,以为他是一时间没有灵感,写不出来,便建议道:“不如把那首青玉案改了词牌名,送给琴丫头,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贾瑜“耶”了一声,佯装生气的样子,不高兴道:“妹妹,你的意思是我黔驴技穷,江郎才尽啦?我可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心里好的词实在是太多了,我正在挑一首最个好的赠送给她。”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首好词到底有多好,挑好了没?快写!”
贾瑜一拍额头,说了一句“有了”,提起细毛笔,笔走龙蛇写道:
“采桑子·词赠宝琴以做定情信物。”
“非花非雾前时见,满眼娇春。浅笑微颦。恨隔珠帘看未真。”
“殷勤借问家何处,不在红尘。若是朝云。宜作今宵梦里人。”
一词写罢,贾瑜有些意犹未尽,只觉得这廖廖四十四个字不足以表露自己的心迹,便在后面又单独添了一句:
“佳人相见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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