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的景文帝刚坐到龙椅上,一个监察御史便跳出来大叫道:“陛下,微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贾瑜于殿外公然行凶,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就要置人于死地,下手极其残忍,若不严加处罚,他日必将铸下大祸!”
“贾爱卿,可有此事?”
“陛下明断,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定是亲亲相隐,不会承认辱人之举,臣乃武勋,耍嘴皮子不是臣的强项,所以便用拳头来伸张正义,不论如何,臣都不应该在殿外打人,但臣不后悔,恭请陛下降罪!”,贾瑜干净利落的跪下叩首。
“念是初犯,且事出有因,先记下这五十嵴杖,待他日功过相抵罢。”
“谢陛下!”
监察御史忿忿不平的退了下去,大臣们开始汇报工作和各抒己见,贾瑜做为天子近臣,有什么事直接到上书房汇报就好了,他此番是来旁听,不,是来打瞌睡的,他所站的位置靠近柱子,于是便有了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不光是他,很多武官皆是如此,谁耐烦去听一群酸死人不偿命的老官儿互相抨击、攻讦和推诿。
庄重的朝堂很快变成了菜市场,文官们唾沫星子满天飞,在“该不该提高明年春闱录取人数”这件事上,两拨人争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就差大打出手了。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直响,袖子里的梅花糕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香甜气味,勾引着贾瑜的辘辘饥肠,他若无其事的左瞄右瞥一番,确定没有人在注意自己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用袖子挡住脸,囫囵吞枣般的将其咽下,自诩算无遗策,实则他的一举一动全被高高在上的景文帝尽收眼底。
正准备再来一块时,刚才那个监察御史再次出列,高声道:“陛下,微臣再次弹劾锦衣卫指挥使贾瑜藐视朝堂,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瞌睡和吃东西,情节太过恶劣,依照律法,当廷杖五十,以儆效尤!”
官员们停齐刷刷的看向嘴角还粘着碎屑的贾瑜,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不愧是你贾仲卿,此等事也只有你这个恃宠而骄,狂妄自大的天子宠臣能干的出来。
景文帝可舍不得打这个屡屡带给他惊喜的栋梁之材,还是以“待他日功过相抵”为由给搪塞过去了,贾瑜双目喷火,怒视着那个洋洋得意的监察御史,朝他比了一个友好的手势,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对方是在骂自己,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其实是打不过)的原则,也回了一个同样的手势。
下了朝,已经是午时中刻,文武百官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散去,贾瑜落在后面,走的很慢,因为他知道景文帝肯定会留自己下来,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大太监追上他,让他即刻到上书房陛见。
......
上书房。
“如果这风车和曲辕犁真如你所说那般好用,倒也算是两件功劳,正好和你刚才在殿外打人,在殿内吃东西以及打瞌睡相抵掉”,景文帝正在用午饭,饮食很是清澹,“别站着了,过来陪朕用膳。”
贾瑜叩首谢恩,大大方方的坐下后狼吞虎咽,看的戴权直皱眉,他一边吃一边把想飞天的打算说了,景文帝的说辞和陈淳差不多,劝他三思而行,不要以身犯险,保全性命才能更好的为国尽忠。
他脸上那如老父亲般的关怀着实让贾瑜诚惶诚恐,起身拜道:“多谢陛下关爱,此物在军事一道颇有用处,既可以侦查敌情、迷惑敌人、充当箭楼、传递信息,还可以乘坐它飞上天精确绘制地图,请陛下允许,待臣准备好后在上林苑试飞。”
见贾瑜下定决心,景文帝不再阻拦,感慨道:“把孔明灯放大一千倍就能将人送至数千丈的高空,完成飞天揽月的壮举,千百年来,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没有人能想到呢,诚如你所言,你只是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善于思考的头脑罢了,可这种眼睛和这种头脑,遍翻史书,也没有几个人拥有啊,也罢,朕准了,你大胆的去试,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于大梁和天下百姓来说,将会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沉痛损失。”
“多谢陛下成全,臣会慎重的。”
平心而论,景文帝对贾瑜确实好的有点不同寻常,真是当成亲生儿子疼,齐王和楚王都没有他受宠,他也很奇怪,若不是自己长得和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他就要怀疑自己是景文帝遗落在民间的崽了。
......
荣国府,大花厅。
欢声笑语,春色满堂。
“晴雯,你家二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不在真的好没意思。”
探春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侧躺在妃子榻上,呈现出一条几近完美的曼妙曲线,侍书拿着两个锤头被绢布包裹住的小木锤,轻轻的给她捶着小腿。
晴雯停止和莺儿的交谈,答道:“刚才护送二爷去上朝的几位百户回来禀报,二爷散了朝后被皇帝老爷召到上书房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做为贾瑜当仁不让的首席贴身丫鬟,她在贾家里的地位本来就不低,前天在得到良妾之位的许诺后,地位更是水涨船高,眼下已经彻底没有人再把她当成丫鬟看待了,连最注重上下尊卑的薛宝钗都对她尊重有加,直接以姐妹相称。
紫娟和平儿同样如此,她们三人成为了其他贴身丫鬟和二等丫鬟艳羡的对象和奋斗的目标,三人约定好,过几日一起凑钱请客吃饭,接受大家的祝贺,毕竟这是一件人尽皆知的大喜事,没有藏着掖着,隐而不发的道理,这便是典型的翻身农奴把歌唱,从此以后宁荣两府又多了三位主子,姨娘不算主子,那良妾总算吧?
“不知道哥哥用饭了没,会不会饿着,我听说上朝期间不能吃东西呢。”
薛宝琴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她端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两条沾不到地板的小短腿,之前量过,她身高只有四尺五(一米五出点头),贾瑜每次和她接吻时都要把腰弯的很低,不然她跳起来都够不到。
“琴儿,你不用担心他,香菱给他带了几块梅花糕,况且皇帝老爷会赐他午宴的,饿不着他”,林黛玉和薛宝琴的关系很好,两人无话不谈,有说不完的话题。
史湘云笑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吃过御膳呢,应该比厨娘们做的好吃吧?”
她昨天晚上得到了大量雨露的滋润,小圆脸上的潮红和眼角的春韵到现在都没有消退,给这位不以容貌和才华出众的女孩子增添了几分入骨的娇媚之色。
林黛玉用葱白的食指了点她眉心的梅花钿,嗔道:“你呀,就知道吃!”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落到薛宝钗耳朵里却有了别的意味,她把不点而红的唇瓣贴在旁边人的耳边小声滴咕几句,像是以九月的晚霞做脂粉,邢岫烟的俏脸慢慢红了,一连在她的身上挠了好几下。
“我在文德殿就听见你们在夸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次被我当场逮到了吧。”
这道声音清澈明亮,充满了磁性,具有深入人心的穿透力,话音刚落,一身常服的贾瑜背着手信步而来,用“貌柔心壮,音容兼美”来形容他最为合适不过。
纯白色的丝质长袍上绣着几根澹黑色的树枝,上面盛开着十几朵浅粉色的桃花,热烈而又含蓄,一如他的心,配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和轻佻浪荡的动作,直把“骚气冲天”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和赞美声中,贾瑜逐渐迷失了自我,徐徐展开手里的白纸扇,上面同样画着几朵浅粉色的桃花。
“不才听闻你们在这里起了海棠诗社,便厚颜登门,不请自来,好让诸位知道什么叫做班门弄斧,我的满腹经纶早已经蓄势待发,饥渴难耐了,今日是写诗还是作词?是咏人还是歌物?”,贾瑜摇着白纸扇,坐到薛宝琴旁边,翘起二郎腿,朝鼓着嘴生气的林黛玉挑了挑眉,贱兮兮的。
林黛玉不喜欢贾瑜这副姿态,认为这样很轻浮,但他今天偏要向虎山行,她什么事都管着自己,是时候揭竿而起,扯旗造反了,总不能一辈子被她压在身下。
“哎呀,你能不能坐好!你看你穿的”,林黛玉推了推贾瑜,尽管嘴上嫌弃不已,但心里却很喜欢,真是衣装靠人,他这样的身段和脸,穿什么都好看。
“既然妹妹不喜欢,那我脱了便是。”
贾瑜说着就要解金带,林黛玉连忙制止,他不过说说而已,李纨和三春在场,他又没有失心疯,怎么可能当众耍流氓。
小惜春拉了拉贾瑜的袖子,仰着精致的小脸,小小年纪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问道:“哥哥很喜欢桃花么?”
她到了眼下这个年纪,贾瑜不能再像两年前那样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女大避父,亦要避兄,蹲下身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蛋,笑道:“对啊,因为哥哥我是桃花仙人转世,这是我第二个别号,我有两个表字,自然也要有两个别号嘛。”
“这个别号比青莲要好听一点,不知有没有诗词为证?”,探春率先开口。
“当然有了,请诸位细听。”
贾瑜把唐伯虎的《桃花庵诗》吟诵了一遍,为了避免被人说是无病呻吟,就像那首“一蓑烟雨任平生”一样,他只截取了前四句和后四句,把中间的十二句全部去掉了,即便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完整,首尾不能呼应,但想表达心境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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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做长诗,迄今为止多以四言五律或者七律为主,最长的也仅仅是李商隐的《无题》,他倒是想祭出《长恨歌》和《将进酒》,不过那里面包含太多的可循之迹,不能瞎抄,除此之外还有心心念念的《洛神赋》以及其他好几篇千古名章,看来今生是无缘让它们问世了。
众人又是一顿点评,贾瑜习惯在这件事上被吹捧了,只道:“珠玉若在前,瓦石怕难当,你们先写吧,待会儿我来排个三鼎甲,我和二姐姐下盘象棋先。”
林黛玉等人欣然同意,各自揣摩去了,贾瑜三下五除二就被迎春杀的人仰马翻,兵临城下,探春才思敏捷,很快便写好了咏梅诗,凑过来看了看,捂着檀口笑的花枝乱颤,没想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他也有不会的东西。
迎春满脸笑意道:“瑜弟,对不住了,姐姐险胜你一局,还来吗?”
“来来来,还是下棋有意思,这世间万象和真理全汇聚在这棋盘上了,以后没事时,咱们姐弟俩多切磋切磋才是。”
贾瑜不擅此道,亦不喜此道,他之所以兴致勃勃,只是在尽一个弟弟的责任陪迎春玩,怕她会感到寂寞和无趣而已,又下了三局,以两败一平落下帷幕。
“关于梅和雪,不才这里有诗词各一首,不知诸位想听诗还是想听词?”
李绮弱弱道:“可以两个都听吗?”
贾瑜坚定的摇了摇头,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林黛玉,请她拿主意,在经过短暂且纠结的取舍后,她选择了诗。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贾瑜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便看见门口的丫鬟走进来说贾政在外面,说有大事要见他。
来到厅外,贾政迎上前把夏家同意和贾家结亲,但那夏金桂要给贾宝玉做正房太太的事说了,贾瑜意兴阑珊,他才不在乎这女子是给大脸宝做妻做妾还是做妈。
“老爷,您和老太太做主就好了,若是做了这个媒人,将来他夫妻二人关系不合,老太太还要怪罪到我的头上,恕我临阵脱逃一回,此事我不打算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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