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廉正被樊瑞骂的盛怒,见这许多人来,也不知是计,当下故技重施,复滚出百单八坛儿鬼来。
擎着剑便念咒语。对面阵上时迁笑骂:
“这厮法术当是跟老太太学的。”
李逵大黑脑袋一晃:“你怎地晓得?”
时迁故意高声吼道:“我只听得老太太那裹脚布又长又臭。”
他这话教对面阵上高廉听了不由马上一个趔趄,险些落马。
不过时迁骂得倒是痛快了,高廉也确实是差点让他怄的吐血,但这话刘备听在耳中,实在是不是滋味,刘皇叔一时听得分了神:
前世里的大汉妇女是不缠足的,这般陋习,便是始自赵宋。刘皇叔曾亲眼见过缠过足的女子那所谓的三寸金莲,端的是触目惊心。
这时偶听得时迁提及,仍不由得是心有余悸,他心下暗暗起誓:若我他年重登大宝,定教天下女子摒弃这等陋习。
话分两头,刘备这厢正自出神,高廉那碎碎念早已结束,一百零八只坛儿鬼,摇摇晃晃各舞纸刀、径直望梁山军阵上杀来。
樊瑞不紧不慢,只待他赶得近了,觑着较亲,把剑只一举,喝声:“出!”
身后百单八精壮喽啰当即听令,乃各自从布袋中挑出蛇来,把手中蛇钩一甩,漫天蛇儿扑将过去。
坛儿鬼高高望见,举手中纸刀便砍,一时间便大半蛇儿被乱刀砍成数断,落地时皆变回绳索;不过余者尽钻入坛儿孔中,片时咬死坛儿鬼,梁山阵上见状大喜,都暗自庆幸此法果然奏效。
高廉见了却是大吃一惊,忙教鸣金,殊不知早中樊瑞之计,为时晚矣。
樊瑞当即把剑一擎,喝声“起”。
但见满地断绳,便就地上探起头来,仍复如蛇儿般行走,从坛儿鬼两脚缠住,眨眼钻入坛里,转瞬教坛儿鬼面上翻起眼白,栽倒在地,滚了去一旁。
偶有几个脑子灵光的坛儿鬼,一时想起原地收起四肢,奈何底下虽无漏洞,头顶两臂却正留给了蛇儿,教它悄悄钻将来,也都咬了,片时毒死。
若是高廉向后还有命在,再养坛儿鬼时他须省得,与这些坛儿鬼都配发塞子,以备无患。
这拢共一百单八只坛儿鬼,竟是无一个逃回本阵,悉数被樊瑞毒蛇法咬死。
高廉当即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落马下。这百单八坛儿鬼,那可都是他从朱勔手里高价买来的童男童女,经过十余年的悉心“栽培”,这才形成战力,如今毁于一旦,怎不教他痛心疾首?
如今便就看出,坛儿鬼才是高廉真爱,甚么“颜文”二将,早给他抛到脑后。
高廉正气得肝胆俱裂,见对面晁盖把槊一挥,梁山军一拥而上。他虽面上狰狞泪流不止,口中却是嘿嘿嘿怪笑,一副病态:
“咬死我的坛儿,早晚教你们个个都死!”
说罢把马一带,教那匹黑马提律律一声长鸣,转身逃入城中,吊桥高举,城门紧闭,不敢出战。
许多不及入城的官兵,或遭梁山大军赶进护城河中、亦或前后军互相践踏;教自家擂木炮石砸死、弓弩乱箭射死,后面梁山军杀死者不计其数。
晁盖见高廉退入城中,晓得不可强攻,便教把大旗一挥,鸣金收兵,梁山军扬眉吐气,都复归到大寨庆功。
这一场大胜,教众兄弟一吐胸中恶气,樊瑞自是大功一件。至归大寨,晁盖便令设宴庆祝,于功劳簿上计魔王樊瑞奇功。
樊瑞也是一时得意,不免心中痛快,多吃几杯,吃得醉了。及向晚散席,樊瑞归在下处,便早早睡了。
樊瑞终归是轻敌大意,他竟不思量虽是今日作法破了高廉的坛儿鬼,可那妖人高廉却是尚在,那厮混迹江湖多年,倚仗法术横行无忌,真个就只坛儿鬼这一种邪术么?
便在他正熟睡之时,但见帐中帘栊微微一动,神不知,鬼不觉,自门缝之中——
钻进一件物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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