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上面要是责怪下来,你就报我的名字。”
“反正也是我强求你做的,与你无关。”
朱厚照对傅浚很有好感,似乎是打铁爱好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他和傅浚一样,也喜欢看打铁。
傅浚苦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说笑了,我是王恭厂的布政使,有什么事肯定是找我。”
“只希望这炮筒真有公子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否则的话,不只是官帽子,怕是下官的命也要保不住了。”
他是个很直率的人。
和朱厚照聊几句,一来二去,熟络之后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打官腔让傅浚很不自在,还不如趁着眼前多说点心里话。
要是太子喜欢,没准还能保下自己。
朱厚照叹了口气。
“现在我大明的火器,早已经是旧了。”
“神机营用的还是前朝的装备。”
“更何况那些火器,稍微保养不当就受潮用不得了。”
“偌大个大明,就没几个人钻研此道的。”
他说的不假。
一来大明将领都认为弓马比火器更好用,精度高,射程也更远。
相比之下,火器就好像雷声大雨点小的玩物。
时常炸膛,误伤自己人不说,射出去了也还老打不中。
二来匠户世袭,技艺早已没当初祖辈上的精湛了。
更遑论精进火器,不退步就不错了。
说到火器,傅浚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殿......黄公子,你有所不知。”
“工部最近为了给南边福建市舶司和卫所的供应火器,已经花了近十万两银子了。”
“可下官瞧着他们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是真的为水寨兵揪心啊。”
说到水寨兵,傅浚无不痛心。
他立志从学,就想报国。
但出生不是军籍,不可能当兵,就只能从事和报国相关的职务。
所以才会到工部来,想着在王恭厂能发挥几分余热,给远在天涯海角的官兵们送去趁手的武器。
可在王恭厂当差以来,当他真的见到那些火器的威力之后。
忽然觉得有种力不从心感觉。
边境战事吃紧。
单从工部造武器的数量就能看出来。
近年来所需数目是越来越大。
而大炮的威力却一直孱弱无比。
甚至用的还是明初铜炮的工艺。
他三令五申让军器局的匠人研制新炮。
但那些人却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每每敷衍了事,他就痛彻心扉。
和朱厚照说起来,竟有几分悲戚。
“黄公子,下官和你说心里话。”
“若是新炮能研制成功,臣......感激涕零!”
“下官就是福建漳州人士,族中便有亲戚死于他们的掠夺之下。”
“那些倭寇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牲口,到了岸上便烧杀抢掠。”
“简直是......令人发指!”
他说到这里,想起曾经死去的乡亲,手都有些发抖。
眼眶也红了。
朱厚照深深的看着傅浚发抖的手。
深呼吸了一口气。
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放心。”
“不管事情如何,我都会保你。”
“朝中狗官太多,有赤子之心的寥寥无几,你算一个。”
“这次铁炮制造成功,我便算你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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