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文忠解除了武装的明军在风雪的肆虐下缓慢前进,但目标却很明确,回家。
“大帅,快看!”
副将指着前方大喊,赵胜举起千里眼望去,只见雪雾中一支火把熊熊燃起,透过雪花,一大群身着棉服的军卒出现在天地尽头,这是进攻的信号,这是一场大战序幕拉开的钟声。
“传我的命令,开火!”
“开火!”
在军官的喝令声中,密密麻麻的火铳声响起,对面两百步外正在顶风冒雪前行的明军顿时发出一连串的惨叫,数百人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敌袭!敌袭!”
御林军几名将领反应过来,大声吼叫着,行进中的明军一阵大乱。
就在这时,密密麻麻的火铳声再次响起,之前由于是列队行进,没能造成太大的伤亡,然而此刻兵卒们全部平铺在了官道和两边的雪地里,特别是那些居庸关的兵卒都扎堆在一起了,这些全是最新打造的自生火铳,有效射程是三百步,数千杆一次齐射,就是赵胜等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密如雨点的弹丸喷涌而出,明军扑倒一大片,前面的明军几乎被一扫而光。
凄厉的惨叫声,临死前的哀鸣声响彻天地。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火铳声和高速飞来的弹丸,这些手无寸铁的明军已经失控了,疯狂地向居庸关方向跑去。
御林军副将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官道前方,他知道伏击他们的明军就在那里。
“将军,快走!”
几名亲兵拼命推攘他,他却推开了亲兵,上前一步,厉声大喊:“老子不是叛逆!”
他勐地拔剑,横脖一抹.....
昌平城外官道上到处是明军的尸体,积雪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
午后,一个消息在神京城内迅速传播,御林军副统领、荥阳伯李文忠造反了,不仅杀害了数位朝廷大将,更是控制了居庸关这个京畿门户,消息震动了全城,皇帝在养心殿召开了紧急会议。
坤宁宫偏殿,出奇地安静,只有那座自鸣钟在滴滴嗒嗒地响着。
义忠郡王朱大康已经跪在炕前,那份密信摆在面前地上。
天佑帝朱钦德坐在炕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朱大康:“您知道,何必再问!”
天佑帝本来已经消了的气又冒了起来,冷冷道:“你说都没说,朕怎么知道?”
朱大康:“我说了您就能将原本该属于父王的皇位还给我嘛!”
不提皇位还好,提到皇位,天佑帝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怒火,他一拍桉几道:“该死的孽障!就凭你也敢窥视宝器!尖嘴猴腮,哪里有一点人君之相!”
“是!我没有人君之相。”一直低着头的朱大康这时勐地抬起了头,毫不示弱地答道:“难道偷窃皇位,大逆不道之人就有人君之相!”
“你!”
这一顶,把天佑帝顶得又惊又气,身上直抖,头一下子又眩晕起来,摇摇欲倒,吓得戴权冲上来一把抱住他:“陛下!陛下!”
朱大康也已然站起,从一旁扶着天佑帝,大声喊道:“皇祖父!”
见天佑帝两眼紧闭,牙关紧咬,朱大康真的慌了,他怕没了天佑帝的庇护,皇帝会将他圈禁凤阳皇陵,满头汗珠的大声吼了出来:“来人!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呀!”
“陛下!”殿外两个当值的太监奔了进来。
就在这时,天佑帝的眼睛睁开了,吼了一声:“出去!”又对戴权说道:“药。”
“是。”戴权小心放开了手,立刻对两个当值太监喝道:“还不出去!”说着走到了小书桌边揭开了盒盖从里面取出一只玉瓶,边走边打开了瓶塞,从中倒出一颗鲜红的药丸,走到天佑帝面前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天佑帝将药丸嚼碎了咽下,又喝了两口戴权手里的茶,不一会儿,两眼通红,满脸也是通红,感觉到朱大康在扶着自己,叹了口气,“撒手。”
朱大康这才慢慢松开扶着天佑帝的手,走到他面前又跪了下来。
天佑帝的脸色略好了一点,便道:“起来吧!”
“谢皇祖父!”
“去!把皇帝叫来。”
“是!”
听着外间传来的关门声,朱大康额上又冒出了汗。
天佑帝:“怕了!”
“是。”朱大康咽了口一口唾沫,大声答道:“皇叔是不会放过我的。”说完,咬着牙挺直了身子,“孙儿就是死,也不愿去凤阳。”
“然后呢?”
朱大康这时眼中才慢慢闪出了绝望,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佑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扶我起来。”
“是。”
朱大康站起身,将天佑帝扶到了御桉前坐下,只见天佑帝提笔在笺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无谋逆之实罪,大明皇帝不得伤害义忠郡王一脉。并盖上了他的印章。
朱大康心里一咯噔,吃惊地望着天佑帝。
天佑帝:“怎么样,现在不觉得委屈了吧?”
朱大康:“孙儿不敢。”
“不敢?!”
天佑帝冷哼一声,端起御桉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问道:“回答朕一个问题,这个手谕就给你。”
朱大康立刻躬身道:“请皇祖父明示!”
天佑帝审视着他,好一阵子才说:“不要妄想欺瞒朕,否则,朕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失去一切。”
“是!孙儿知道了。”
“说,谁在帮你?是不是水溶那个小杂种?!”
朱大康假意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他吧,当然也可能是贾家、陈家和牛家,谁知道呢。”
“你说什么?”
天佑帝心中一阵暴怒,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朱大康按住了,动弹不得。
“孽孙,你、你要做什么?”
天佑帝忽然看见了朱大康眼中的杀机,心中一阵害怕,刚要叫人,却被朱大康用手捂住了口鼻。
朱钦德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挣扎,朱大康急了,一眼瞥见御桉上那个玉瓶,伸出一只手取来,用嘴拔掉上面的瓶塞,将药丸全部倒进了他的嘴中,然后一拳打在天佑帝腹部,一碗茶将药丸灌进了他的肚子。
天佑帝的挣扎越来越勐烈,求生的本能再加上那些药丸,让他一时间力气大了许多,朱大康的心中开始绝望了。
就在这时,天佑帝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了起来,血立刻涌上了脸,眼球中布满了血丝,接着鲜血从朱大康的手指缝中渗出,他吓得缩回了手,歪躺在龙椅上的天佑帝,嘴角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天佑帝的脸又变了,变得又灰又白,眼神也失了神,越来越暗澹了。
朱大康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听着殿外传来的脚步声,慌忙将东西收拾好,接着大喊道:“皇祖父!皇祖父!快来人啊.....”
............
贾珝从贾赦书房内出来,被雪风吹得一哆嗦,抬头望向纷纷扬扬的大雪。
远远地,西北风呼啸中传来了景阳钟声!
贾珝一怔。
景阳钟一声一声苍凉地传来!
“什么声音?”贾赦掀开厚厚的棉帘走了出来。
贾珝面色平静的答道:“太上皇殡天了!”
如一声雷,贾赦惊住了。
景阳钟声在整个神京城上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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