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胖,啤酒肚把工作服顶得老高,感觉肚子里揣着一个皮球。
“你是?”
“修冰柜的,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吗?”他咧着嘴说,满口的大蒜味。
“我没打啊。”我疑惑地看着他,但转念一想,估计是霖子打去的电话,今天正月初八,工人们正好上班。
“那还维修吗?”他嘴里的牙签从一侧嘴角滚到另一侧。
“恩,修,进来吧,电路老化了,你看看该怎么弄。”我对他说。
他提了下裤子,又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满是机油和污渍的手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印记。
这个浑身散发着汗味,机油味,还有满口大蒜气味的人,拎着一个拉杆箱大小的大工具箱,大摇大摆走进了太平间。
他先把太平间冰柜的电路都切断,然后从整排停尸冰柜的最右侧,侧着身子挤进去,因为他需要绕到冰柜的后面检查线路。
看着他臃肿的样子,我真担心他走到一半就卡在那里。
维修工人突然回过头,冲我阴森森地一笑,“你小子在说我胖?”
我吓得赶紧抿了下嘴唇,他能猜透我的心思。
突然开始害怕他,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掏出工具箱里的钳子,把我的牙挨个拧下来。
我见过像他这种长相和气质的人,有的是推着尸体来太平间的护工,有的是修路的工人。
他们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喜欢高谈阔论,有时候愤世嫉俗,有时候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想到这儿,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维修工冲我诡异地一笑,“看把你吓的。”说完他转身走到了整排冰柜的后面。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这里积了很多灰尘,我也确实看到了一些老化的线路。
经过二号冰柜的时候,维修工敲了敲那组冰柜,连看都没看,随口说道:“先说好啊,这组冰柜,我不管修。”
“为什么?”
他回过头,看着我咧着嘴角,哼了一声,“你是,你不知道?”
我听出来他是在暗示二号冰柜。
“你知道二号冰柜的事情?”
“那个传闻你不会没听过吧?当年那个老维修工就是我的同事,他目睹了那件怪事。所以,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我劝你最好也不要动这冰柜。”
他说的是我从入殓师那里听到的那个传闻:切断电路后,二号冰柜依然运行,当时的打开了二号冰柜的机器后盖,然后又拔掉了线路,结果当场就被电死了。
我侧过头看向二号冰柜,它发出了细微的嗡嗡响声,确实在运行。
维修工时而弯腰蹲下,时而站起来,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仔细检查着从冰柜里延伸出来的电线,头上不停地冒汗,头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似的。
“像二号冰柜这种的邪乎事儿啊,我也不是没见过。”一边检查着,他一边跟我说话。
我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你想不想让它永远消停?”他突然问我,然后扭过头冲我狡黠地笑了一下。
“永远消停,是什么意思?”
他撇撇嘴,“就是不再闹了呗。”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有办法?”
他点点头,因为太热,干脆把上衣脱了下来,“其实很简单,有祭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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