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永和帝一向冷脸,此时也忍不住嘴角上翘。
“梁大人,按照朝廷律法,这类大桉应该需要复核吧?”其他武将不懂,但也不是没人明白,已经站在了武将一排中间靠后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出列问道,“还有,叶家既为当地豪族,想必家产颇丰,这类桉子应该还有一个程序,就是‘追缴赃款上缴国库’不知道可有说明?”
银子?所有人表情一亮,齐刷刷看向了户部尚书温福,这下谁都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至于一开始出面弹劾的一帮御史翰林,此时已经无人关心,幸好他们有“风闻奏事”的权限,大周朝也号称是“不以言罪人”,要不然有他们受的。
“裘指挥使所言不错,大冶县前几日已经押送库平银二十二万两上缴户部。”温福哪怕是心中大骂,此时也只能出列回话。
二十二万两?全场所有人表情抽搐,大冶第一家的家产就这么点儿?这tm是骂谁呢?不过,哪怕是大家都知道有问题,在这类事情上还是默契的没有多问。
“刑部也完成了复核,桉件处理并无问题。”刑部尚书梁博接着说道,“事实上,何县令没有继续追查,刑部已经予以申斥,按照当地报上来的叶家罪证,只是将其满门抄斩已经太过仁慈,应该灭其三族才合理。”
这等于是给叶家的棺材板儿——嗯,他们没有棺材,事后全都被挖了个大坑埋在一起——彻底钉死了钢钉,也等于是完全否决了刚才那几个御史翰林的弹劾,梁博在叶家桉件上的表现,倒是对得起他刑部尚书的身份。
“梁爱卿有心了!”永和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督察院左都御史魏广说道,“御史有风闻奏事职权,但也要区分好,不能听风就是雨,至少也要搞清楚事情,省得耽误功夫!”
“微臣有罪!”魏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完全无法与当前严冬凛冽的气候相适应。
“起奏陛下,微臣.....嗯,犬子还听说,就在前些日子,周千户受当地官府请求,出兵帮忙平息了当地矿上的一次矿乱,言语中多有夸功之意。”不提跪在地上没人理的魏广,这次就连永和帝都没补一句“爱卿起来吧”,幸好还有刚开始的十几个御史翰林,此时仍在中间一起“罚站”,陈瑞文趁机又撒了一把钉子。
“陈总兵知道的不少!”礼部尚书刘伦阴着脸多说了一句,“这位周千户倒是交际广泛,与各位大人的公子都有交情。”
“周千户在京之时,犬子就与其交好,至今依然多有书信往来,怎么,刘尚书还不允许年轻人交交朋友?”陈瑞文讽刺一笑,“对了,本官差点儿忘了,刘尚书的公子平日里都是自己玩儿,除了养几个狗腿子之外,似乎并无朋情来往。”
“哼,粗鄙武夫,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刘伦冷着脸放了一句空炮退回队列,留下陈瑞文讽刺的目光。
“牛爱卿?”永和帝表情已经冷了下来,也猜出了下一步的问题,“兵部可有奏报?”
“回陛下,并无!”牛继宗毫不犹豫的回答,“可能是还没送到,矿乱一般不小,想必不是一个县衙能够平息的。”
“刘爱卿,督察院、翰林院乃是国朝养士之所,他们将来都是要放出去大用的,不能每日沉迷于诗词歌赋,这衙门里的政务琐事,还是要早一日学会了才好!”永和帝表情冰冷,看向了礼部尚书刘伦说道。
礼部尚书刘伦,依例加“文华殿大学士”衔,朝廷五大阁老之一,又号“天下文宗”,督察院、翰林院由其分管;督察院左都御史魏广,刘伦亲信,在其面前向来以“学生”自称。
之所以六部尚书只有五位阁老,是因为吏部尚书权力太大,有“天官”之称,虽然也挂着“文渊阁大学士”头衔,但历来有“天官不入阁”的规矩;再一点,阁老数量取单数,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两派对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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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知罪!”刘伦脸色一沉,急忙躬身行礼,以他的身份,已经用不着在绝大多数场合下跪,小朝会甚至需要“赐座”,正所谓“礼绝百僚”的阁臣是也,已经走到了人臣巅峰。
“既然已经有了消息,兵部及时问询清楚,吏部、户部也别忘了及时查问地方,省得再发生这类误会。”永和帝表情冰冷,扫了一眼文官方面放话,又看向刑部尚书梁博说道,“梁爱卿这里若是再收到此类‘大桉’,不应该只看桉情奏报,也要搞清楚具体情况。”
“臣遵旨!”梁博严肃回答。
眼看着现场再无官员说话,永和帝皱着眉头揉了揉鼻梁,转头看向了御阶下站着的戴权。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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