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战局终于对味了,科技的碾压就该是带来立竿见影的优势,左吴回忆起新近从图书馆文明的湛蓝碎片中解析出的历史文献——
在遥远的秦汉,和更早先前的时代,农耕民族就是比周边的游牧文明早一步点出了铁器这么简单的东西,就在长远的时间中达成了“一汉当五胡”的战绩。
可惜简单的技术领先,追赶起来也容易。游牧文明俘获了来自农耕民族的工匠后,慢慢抹平了科技的代差。
农耕本来该是象征着稳定,在星球陆地这环境下也该天然比游牧要先进一些。
可代差消失,此消彼长,农耕在漫长的岁月下,居然无法一直保持对游牧的优势,最终导致被征服了两回。
然后,是自我安慰也好,是事实也罢,征服了农耕的游牧最终在那若隐若现的先进的影响下,变成了农耕的模样。
若无接下来的革新,不知道还要重复这种循环多少次。
直到“工业文明”横空出世,把它们两个一齐打得落花流水,迫使它们纷纷在转变,农民成了被团结被带领的对象,游牧则是被安上了能歌善舞的标签。
人类的历史与形态变化得很快,却还是不够快。
拿历史文献横向对比,在千年前六百万文明同时进入星海的那个时间点,人类甚至还是分裂成若干国家纷争不休,而许多外星人已经完成了行星统一,不知有多少年。
人类也无疑是幸运的,以分裂的模样进入星海后,还是有一支的后裔幸存至今,慢慢变化成了昔日的旧帝联。
研读文献,左吴隐约觉得旧帝联的前身,大概是被冠以“东方”的那支。纯血人类黑发黑眸的印象就是所谓东方的样貌。
而与之对应的“西方”,那里的人类是什么模样,皮肤是黑是白,头发又是直是卷,他们的小说人物是不是也叫张三李四之类,已经完完全全不可考了。
这天大的幸运让人类的一支成了星际文明,可以将那些运气稍差,没能进入星海的种族蔑称为土着。
一着落后,满盘皆输。这才该是银河的模样。
所以,不知用什么方法掌握了未来科技的镜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一个照面,就在与它的冲突下取得优势。
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像秦汉时的游牧文明一样,忍受相当一段时间的“一汉当五胡”。
然后去争取此消彼长,去探究镜弗是如何窃取到未来的科技的,对此进行针对性布置,最终扭转战局,剧本按理是该这么写的才对。
反之,场面上的五五开或是自己的优势只是看上去喜人而已,必定意味着镜弗有什么阴谋没展现。
现在看来,它们最终目标大概率还是黛拉。
虫娘身怀巨龙和人类的血脉,也是索林原虫的女王,这些特点无论是多未来的科技都不可能复现。
想通了这些,左吴慢慢抿起了嘴。就在刚才,镜弗文明又展露了一个未来科技——
镜弗是派出了舰队的,舰队居然藏在那巨大的彷制原虫的影子里,在锁定藏有斯特鲁虫人的战舰后,立即从平面平面化为三维,发起又一次突袭。
这没准是科技猎人在未来,对他们引以为豪的光子木偶的深度开发的成果,因为光子木偶就是影子的形态。
舰船狗斗比预想中要惨烈了无数。
战场正中,火与铁飞溅,接连的爆炸裹挟残骸凝结,像不散的星云般。
偶有激光或电弧冲破残骸,这是新帝联的舰队所配备的武器在激发,在反抗;可气光芒绽放一瞬后,又很快会被持续扩张的残骸星云吞噬摁灭。
肉眼看不清战场的具体,只有通过视界里的监控信息才能对战况
视界里的监控信息,代表自己麾下战士的星舰的光标,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熄灭。
但自己麾下的战士仍在尝试稳住阵脚,在发觉镜弗文明的目的后,舰队在变换阵列。
不让敌人达成他们的目标就是劣势方最大的胜利。
有斯特鲁虫人作为船员的舰船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掩护,就像遭遇大火时抱成一团,保护最中央蚁后的虫群般。
此时。
刚赶到左吴身边的黛拉,也对艾山山的问题做出了回答。虫娘缓缓抬起头,她眼里也映着远处不断闪烁的火光:
“大妈妈,你问我那位同胞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我觉得是不知道的。所以镜弗才想捉住我的部族,靠我们间的递质来锁定我的方位。”
“……啊,真是。我斯黛拉这部分的部族,身体强度可比不上索林的那部分。即便是击毁星舰的余波都能让他们粉身碎骨。”
“而我与他们间的递质是化学递质,还是最不稳定的那种,稍微有些高温高压就会变质。镜弗想要提取,有点投鼠忌器。”
说着,黛拉的四只小手抱在一起,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悲哀:“因为脆弱反而能得到苟延残喘,这难道是斯黛拉的宿命?”
昔日斯特鲁虫人,也是因为其本身,相对于在千年前曾遮天蔽日的蜂巢种族弱小了许多,才被看中了他们劳动能力的文明特别允许活下来的。
黛拉的前身就是那位斯特鲁的非法女王。
左吴看着她,虫娘心中生出和非法女王差不多的想法,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不是也在说明黛拉的成长又进了一步?
甩甩脑袋,左吴沉声:“镜弗文明投鼠忌器……哈,这个词还真灭我们威风。无论如何,总是好事。我们的队伍能在他们的投鼠忌器下退回来吗?”
参谋部沉默片刻:“很难。其实……我们的队伍现在还能组织起有效的还击,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确实。
远处战场的残骸星云,在不断扩张,胀大,像刚爆发的超新星一样。璀璨,也让人看不分明。
一种模湖的想法开始在左吴心中浮现,却还不清晰。他想了想,又朝参谋部问:“有没有知道那团战场内部情况的方法?什么都行。”
“有是有,但是……”
“我说了什么都行。”
参谋部止声,却是将一个数据库链进了左吴的视界。左吴点开,发觉是个信箱。里面收到的邮件在不断更新,是由许多不同的语言写就。
翻译软件翻译的轻松,左吴却只觉得沉重。
参谋部的声音适时响起,很是无奈:
“全自动遗书遗言收发系统狂风型Ver1.3,在科研团队的帮助下完成开发,能截获死难战士最后一瞬间的想法。”
“它的上线遭遇了不小的阻力,许多新兵都说还未上阵就想遗书的事很是不吉。相反,它在老兵群体里挺受欢迎。”
“后来也是我们保证不会泄露其内容,才让它正式上线。现在看来,镜弗好像没有阻断这类信息的意思,因为其实大多数生灵在面对生死的瞬间,脑海里总是一片空白的。”
确实如此。
就像鸟儿叽叽喳喳,看上去无忧无虑;可若去读取它们的心思,便可知道它们的小小的大脑几乎是被呼唤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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