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来了。”晏殊言坐在琉璃亭中,子珑匆匆走来,对她说道。
晏殊言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暖色。她以为,韫彧之对她定是失望透顶,不愿再见到她。如今,他还是来了。晏殊言站起身来,转身望着自九曲长廊尽处而来的韫彧之。那一身明黄,太过耀眼,令她炫目得几欲盈泪。只是,待韫彧之走近,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站在原处,静静地望着他。
韫彧之在长廊尽处见着晏殊言时,心中便有些雀跃,除却那日在琼池边上匆匆一面,他这些日子便不曾见过她。他想见她,却又不敢见她,思之如狂,大抵说的便是如此。他脚步匆匆,来至她跟前,正欲开口唤她“晏晏”,却有些悲哀地发现,些许日子不曾相见,她与他之间,竟变得如此生疏了,而那句“晏晏”,他亦是再也唤不出口。
晏殊言与韫彧之两人相对而立,却是相顾无言。琉璃亭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湖面亦是波光潋滟,晏殊言她在这光芒之中,太过耀眼,竟让他生出一丝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他们凝望着彼此,半晌也不曾开口,一时之间,随行的宫人们俱是安静地立于一旁,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而影响了两人。
沉默了好半晌,晏殊言终究还是先开口说道:“你是来这里向我问罪的吗?”她的语气极淡,仿若对此事根本毫不在意一般。但此话一出口,晏殊言便有些后悔,因为,她想说的话,明明不是这句。
韫彧之望着她看似无动于衷的清冷模样,又忆起了她当日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决绝的话。
“我爱的是他这个人,与其他无关。”
“你终究和世上的其他人一个模样,贪图权势,却又自命清高。”
“我早已说过,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为何你还不肯放手?不如你便放我离开,我回我的北临做我的臣子,你便留在这里,做你南韫的帝王。”
……
韫彧之回过神来,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努力在晏殊言跟前拾回仅剩的尊严。他行至白玉桌旁坐下,望着她的背影,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那日在御花园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会使得司徒昭仪落入湖中?”他明明知晓,晏晏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只是,如今除却此事,他再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才好。
晏殊言闻言,心下有一丝酸涩,眸色也因此黯然了几分。她转过身,望着韫彧之,亦是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我怎会知晓?我只记得当时她不知怎地摔倒了,我不过是拉了她一把罢了。”
“那你又为什么不曾将她拉住了。你不是自诩武艺高强吗?怎会连她也不曾拉住?”韫彧之闻言,有些怀疑地望着晏殊言说道。
晏殊言闻言,眼中的光芒又黯然了几分,她苦笑着解释道:“我亦是不知为何,只记得当时有一阵箫声,我便双腿无力,整个人向下跌去,自然是拉不住她。”
韫彧之闻言,微微皱眉,在心中思量着什么。上一次,晏晏她落入琼池,子珑亦是说当时的琴音有古怪。而如今,晏晏又说因这箫声而乏力,看来,宫中竟还有能以乐声操纵人的高手。在乐声中灌输内力,是以,有内力的人,便会受此乐声的影响。除却晏晏,宫中的妃嫔们皆不会武,更没有内力,是以,也便只有晏晏一人会受此乐声的影响。他在这里思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是以,便让晏殊言误解了他的意思。
晏殊言的笑容愈发的苦涩,她定定地望着韫彧之,说道:“怎么,难道你怀疑是我对司徒昭仪腹中的胎儿下手?”
韫彧之闻言,不曾回答,兀自说道:“司徒昭仪与她的贴身宫人都不曾注意到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下手,如今,也只有皇后的一面之词罢了。只要你一直否认此事与你有关,我便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晏殊言闻言,笑得有些难看,说道:“如此说来,你终究还是不信我,是吗?”
韫彧之闻言,望着晏殊言有些冷意的笑容,一时之间竟呆住了,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晏殊言望着他,再问了一遍:“你信我吗?”
韫彧之沉默片刻,这才回过神来,道:“信!”
晏殊言闻言,却不曾有一丝笑容。她望着韫彧之,一字一句地说道:“韫彧之,若是你信我,当日在御花园中便不会那般对我;若是你信我,将才便不会犹豫许久之后才回答我;若是你信我,今日,你便不会前来栖梧宫,就只为问我这一番话。”如若是他还爱着自己,即使司徒昭仪当真是自己推下湖的,他亦会不问缘由,而相信她。罢了,她如今还能奢求什么呢?说到底,他与她之间的缘分,是被她亲手斩断的。是以,即使他如今不再爱她,归根结底,也是她咎由自取。
周遭的宫人见韫彧之与晏殊言的脸色都不太好,纷纷识相地退开了,琉璃亭附近,只余下他二人。阳光照耀,水光潋滟,地面上她与他的身影,却仿若落笔匆忙的“双”字,如人对望,两两相隔甚近,心却分隔天涯的两端。
“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晏殊言说罢,便欲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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