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捂住胸口,听得见“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有点紧张。
万一,正觉女冠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万一,正觉女冠觉得她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怎么办?
万一,正觉女冠有一个更喜欢的合真了,怎么办?
如今的她穿着绫罗衣裳、坐着榉木马车,是京城官吏家的姑娘,不再是那个瘦成一张纸,呆呆愣愣挑着两捆柴的小姑子了。
万一正觉女冠只拿她当能贡献香油钱的客人,又怎么办?
她见过正觉女冠待客人的态度的,客气却疏远,十分话最多出口三分,剩下的七分就叫你猜,猜得中就收香油钱,猜不中就客官请好,下回赶早!
想一想,就觉得害怕。
她贪心得很,前世今生正觉女冠的喜欢,她都想要。
檀生将珍珠耳坠摘了下来,再将手腕上的翠玉镯子褪下,最后拿丝巾将唇上的嫣红口脂擦了个干净,素着一张脸,忐忑问官妈妈,“妈妈,我这样好看吗?”
想一想再添了一句话。
“符不符合四十岁道姑的喜好?”
官妈妈:“….”
自家姑娘是不是对她的年纪有所误解?
她是奶妈妈,没错....可不代表,她四十岁了啊!!!
她怎么知道四十岁道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可见自家姑娘神容不安,官妈妈还是仔细瞅了瞅,认真品评,“这也太淡了吧?再抹点正红色的胭脂口脂,把老夫人赏的金钏子戴上,手上太素,多戴几个金戒指――咱们得穿金戴银富贵点儿,才能把道长和主持震慑住!”
她为什么要把女冠震慑住..她是去砸场子的吗...
檀生私心觉得,正觉女冠和官妈妈的审美应该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马车一路向北上了都梁山,又行五十里,停在了山涧小观的观门口。东岳观虽藏在深山中,香火却很盛,与清虚观南辕北辙。
清虚观做的是私家菜,靠道长一张脸招揽来的是如秦夫人一般的贵家太太。
而东岳观做的是平民生意,为照顾素日闭门养观中的太太、夫人,道观在初一、十五、二十八才开门做生意,迎接人来客往。
今日恰逢初一,来来往往既有传蓑衣戴斗笠的山民,也有绫罗加身的贵家太太,像赵显这样大男人领着小姑娘来道观祈福的,倒还少见,一路引来不少侧目。
将跨过门槛,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子知机,埋首过来引路。
“这位施主是来算卦看相,还是祈福上香的呀?”
赵显环视一圈笑道,“先祈福上香,再算卦看相。”
“祈福上香请东边走!”小姑子一条龙服务,“那算卦看相,施主是想请哪位道长出山呢?看施主面生得很,小道给施主介绍一下,咱们东岳观灵验得很,定京城里的太太夫人们都喜欢来寻道长正觉女冠算命。若是施主要卜吉,仁清女冠是最好的;若是要算事业,三康女冠也不错…”小姑子往檀生处一瞥,笑道,“若是算儿女姻缘呢,东泰女冠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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