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声,还有被沉重的坍塌物压的哀嚎不断的哭救声。
一片混乱,一片凄惨。
灼染站在凹陷边缘的一角,扶着栏杆试图要下楼去救尔雅,不时呼唤着尔雅的名字。
事发之前,她已察觉到不对劲,便拉过尔雅,阻止她经过那条走廊。说时迟那时快,栏杆垮掉,走廊瞬间坍塌,她试图去抓住尔雅的手,身后却有人推了她,她立即伸手紧紧抓握着一根坚固的栏杆,却因身体失去平衡的原因,她没能抓住尔雅的手,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了下去…
奉先殿楼阁坍塌,死伤人数不断增长。
李聿回宫后得知这一切,免去了朝臣参拜礼节,当即派人彻查。
此时,王美人与夏婕妤已殁,在此之前,已有数十个世妇不治而亡,皆是被坍塌重物砸伤致死。
皇后闵梓南与曹婕妤曹尔雅依然陷入昏迷之中,生死未卜。
李聿守在玉华宫,神色凝重。
众妃嫔跪在那里,不敢言声。
灼染只担心尔雅的安危,于是趁着李聿进寝殿时,起身离去,想去看看尔雅。
就在此时,却听丽妃裴然开口:“赵充媛,你跑什么?是做贼心虚吗?!”
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能划破空气的利刺。
所有人都扫向灼染。
皇贵妃夷染捂着拍子,捧心蹙眉,以柔弱之姿看着这一切。
灼染转身,冷冷扫一眼裴然:“丽妃多虑了,嫔妾只是担心曹婕妤的安危,所以想去看看她。”
裴然冷哼一声:“你当本宫眼瞎吗?之前在奉先殿,本宫亲眼瞧见你推了皇后与曹婕妤,非要查到你身上,你才肯承认吗?!”
“嫔妾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
灼染话落,李聿挑帘,走出寝殿,正好和灼染的目光相撞。
丝丝缕缕的凉薄之气从他眸底溢出,封冻人心。
裴然更是说的来劲:“廊上所有人都掉了下去,独你一人无事,若非提前预知,你又怎会安然无恙?”
灼染淡然还击:“若嫔妾真有预见,就不会让自己踏入廊上半步,嫔妾会像丽妃娘娘一样,早就躲的远远的在一旁观望。”
“你…”
裴然被怼的哑口无言。
“无凭无据,丽妃莫要口无遮拦。”李聿不悦的低斥裴然。
裴然面色惨白,紧抿了唇,袖中粉拳握了又握,心中填满了强烈的怨愤与不甘。
人堆中的迟婳本来还想替灼染说几句公道话来着,不曾想灼染那一副伶牙俐齿直接将裴然怼的屁都放不出一个。见此情形,迟婳对灼染又生出几分欣赏来。
贤妃与德妃等人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只是这小裴氏太弱,几个回合下来便败了阵。
夷染默默的观望着,垂着眸,眼底划过失落。
直到仇乌神医走来禀告李聿,皇后小产了。
一片静默,各怀心思。
夷染在满腹的失落与懊恼之中生出几分快意。
又过了一会儿,寝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皇后苏醒了。
李聿再次迈入寝殿。
灼染便趁此时去了芙蓉殿。
芙蓉殿内,尔雅虚弱的躺在榻上,胳膊已脱臼,额头上也磕破了皮,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她和闵梓南之所以能脱险,是因为在掉下去时,偏巧落在了二层楼阁的悬梁上,而死去的那些女子则是直接摔落于底层,加之重物压砸,生还的几率已是微乎其微。
灼染拿着舒颜膏轻轻的为尔雅均匀涂抹面部。
尔雅被一阵凉爽沁出意识,她幽幽睁开眼睛,发现是灼染守着她。
扫视一圈,黯然伤神的问灼染:“圣上没来吗?”
灼染停顿了一下,笑着安慰她:“圣上正在彻查奉先殿毁塌一事,还未曾来得及踏入后宫,你先好好休养,他会来的。”
尔雅咬唇,眼泪无声落下,顺着眼角一颗颗晕染在枕上。
灼染见状,便拿着帕子为她擦拭。
尔雅别开脸:“你不用守着我,回去吧。”
见她神情恍然,哀哀戚戚,灼染将到嘴的话吞咽下去,也不再多言,起身为她掖好被,又叮嘱一旁的锦好用心照料,便起身离开了芙蓉殿。
尔雅看着灼染远去的背影,氤氲的眸中浮着几缕凄怨。
出芙蓉殿时,却撞见了迟婳,迟婳也是来看尔雅的。
“她需要静养,等好些了再去吧。”灼染拦道。
尔雅心情不佳,因圣上不曾来过,亦因跌落受伤之事……
虽然尔雅没说,她也知道,尔雅似在误解她。
“也罢,去了也是扰她清净。”迟婳与她并肩,心有余悸的说起了奉先殿塌毁之事。
“你说,这幕后主使会是谁?”迟婳问。
事发时,她去出恭了,若在场,以她的武力救几个人不成问题。
“若姐姐当初没有进宫,嫁给了那个与姐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郎君,而好景不长,他却妻妾成群,违背你们当初许下的山盟海誓,你该如何?”
“那我就把他那些小妾全都整残,要么就配给外人,当然了,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当正妻了,如今说白了也是姬妾之流。”话落,叹了一口气。
皇后之位,她从没想过,父亲迟晟曾告诉她,爬的越高,越是受皇帝忌惮,就会摔的越惨,甚至祸及母家,他不需要她去争什么皇后,只管安心当个昭容,再生一对儿女傍身足矣。
“所以,是谁,姐姐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
耳畔传来灼染的轻语。
迟婳回过神,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皇…皇贵妃?”
灼染没有作答,算是默认。
其实她不知道是不是夷女做的,但是她可以肯定,裴然绝对有参与。
之所以暗示夷女这个不确定的嫌疑人,是想让迟婳依她上次所言尽快行动起来。
“看来她的目的是要除掉皇后与我们所有人,她是不是傻啊,我们都死了,圣上就不能再选人进宫吗?她除的过来吗?”迟婳朝天翻了个白眼。
“自然除不过来,重在解恨啊,皇后此次小产,倒也遂了她愿。姐姐,万事小心。”
一阵风袭来,吹起二人衣摆,顿时寒噤连连。
灼染察觉到衣袍有些不对劲,便与迟婳分别,加步赶回翠微宫。
偏在这时,却远远的迎见李聿。
夏仕白在身侧似禀报着什么,他正倾听。
为避免触怒他,灼染紧紧的抓住即将风化的锦袍,低头转身拐向另一条甬路。
李聿负手顿足,脸色铁青,亦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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