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更像是在看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我转头看向身后的墙角，赫然发现那里也有一个人，一身黑色的长衫，脸被散乱的发丝遮住看不太清，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老人。
我猜测这个人也许就是将那姑娘封入棺中的吴家某一辈先祖，但我确实不太明白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这姑娘要报仇，我和吴家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这姑娘要和解，就更谈不上和我聊了。
我走近水缸，想伸手抠一颗螺蛳下来看看究竟，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就碰不到那些螺蛳。
刚刚爬墙时的触感还历历在目，我确定自己对这里而言不是纯粹的幻影，但为什么碰不到那螺蛳，实在是一个问题。
我又尝试去碰另外两个没有爬螺蛳的水缸，发现也无法触碰到。
不是穿墙而过的那种虚无，而是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在阻拦我触摸到这三个水缸。
我只能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屋檐下，仰头去看挂在上面的女人，她的眼神还是死死盯住墙角的男人，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
我尝试触碰这个女人，这一次手上传来了无比真实的触感，冰凉滑嫩的肌肤冷得我一哆嗦，随即我一咬牙把人从房梁上抱了下来。
这不动不知道，一动我才发现这女人是真狠，她竟然是用自己得头发把自己吊在房梁上的，我抱她下来时那些头发就好像有意识似的，全都缩了回去。
有一个瞬间我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很快我就被新的发现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女人还活着，尽管冰冷但四肢并不僵硬，甚至还有呼吸和心跳，即使很缓慢，但是有。
这就是一件比较玄幻的事情了。
我再三检查之后确认这个女人的确还活着，这张脸也的确是我在吴家老宅偏院里那具棺材中见过的那张。
现在我开始有点意识到我为什么会看到这里的场景了，难道是来找我伸冤的吗？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可以让你那群螺蛳在地上摆成汉字。或者你至少给点提示，想让我做什么，又想让我看什么。”
我也没真指望对方能按照我的指示去做，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往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走了。
这个男人死透了我倒是无比确定，他裸露出来的一些皮肤已经满是尸斑。
我捏了捏那人的手，尸体也挺新鲜的，但是身上有一些尘土，感觉是从土里刨出来的。
这个老头子是自然死亡的，那女人半死不死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死人。
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线索，吴家的祠堂我也不想进去看一看，就准备先回那女人身边，想看看她会不会给我一些回应。
这一转头看过去就不得了了，人没了。
“我靠，人呢？”
“那个，姑娘，漂亮妹妹，咱俩无冤无仇，你有事说事，整这些就没意思了。我也不想伤害你，你说呢？”
我靠着墙坐下，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和这姑娘沟通沟通。
后背传来的真实触感让人还比较安心，但那姑娘迟迟不肯现身。
我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其他的动静，但渐渐地，我听到了一种细微的窸窣声。
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但听不出具体是什么。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是什么了。
是螺蛳大军。
四面八方都有螺蛳从四周的院墙上爬过来，摔下来摔得稀碎，但马上又被新的螺蛳覆盖。
要不是我躲得快，我恐怕人就被螺蛳群给淹没了。
看眼前这架势，怕不是全村的螺蛳都来这里开会了。
虽然这东西也不恶心，但是实在是太多了，看得人头皮发麻。
“干啥啊这是，怪恶心的，姑娘。”
螺蛳越来越密集，它们的爬行速度非常慢，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前面的几乎是被后面的推着走，不知不觉间竟然占领了快半个院子。
这时候我才忽然觉得，我对时间的感知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螺蛳应该爬不了这么快吧？
“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不起作用。”
耳边忽然有一个声音炸开，我听出那是小哑巴的声音，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小哑巴，你在哪儿？”
我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线索。
“你向上看。”
我随着他的声音抬头，什么都还没看清楚，脚边就已经走螺蛳爬上来了。
我连忙跺脚将那些螺蛳甩下去，跑了几步攀上一边的珠子，再次抬头看上面。
夜色深沉，从我踏进这个院子里时天色就已经是这样了，但我刚刚才发现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了一轮圆月。
血红的月亮周围萦绕着模糊的光晕，显得无比妖冶。
盯着那个月亮看了一会儿，小哑巴的声音再次传来。
“繁星，快上来，它们追过来了。”
我往下瞟了一眼，螺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子，马上就要将我的脚踝淹没。
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我三下五除二爬上房顶，直到站到屋顶上，我才发现四周的房屋早就和我进来之前不一样了。
我已经被一片迷雾包围。那些迷雾还有升腾的趋势。
“这是什么？”
“先上来，快来不及了。”
小哑巴的声音很急切，但我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而且往上又能怎么样？
“不是，你可能还是不太了解小哑巴，他可从来不会和我这么说话。”
“你也不太了解我，就是一堆螺蛳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请问？”
其实还是有点可怕的，太多了，我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镇压一只鬼我能干，打架我也在行，但现在对方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鬼，也不现身和我正面接触，实在是有些难以下手。
小哑巴的声音没有再传来，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思来想去，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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