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黄杨说我没事,他的回答是抱一下吧。
江羿绵抓着球回身,就看见了已经躲到旁边的黄杨。
“没事了杨哥,”他颠颠手里的球,“我接住了。”
刚刚黄杨确实有被吓到,现在他的想法却被另一件事所占据:篮球飞过来这么危险,江羿绵以前投篮被砸的时候,得多疼啊。
他关心江羿绵,可他不直接说关心的话。
“江羿绵,”他的声音也干巴巴的,“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玩背后投球了吧,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的,我都把球当玩具。”江羿绵右手一用力,暴力的球真的成了他手上一个不危险的玩具,在他的指尖上旋转。
黄杨拧着眉,“要是再砸到头怎么办?会脑震荡的吧?”
“没有多疼,最多脑袋空那么个两三秒……”
在注意到黄杨担忧的目光后江羿绵的话止住了,手上旋转的球也停下了。
“杨哥,你是,担心我?”
黄杨轻轻叹了一口气,狭长的眼眸看向江羿绵的脑袋,“肯定很疼吧?”
江羿绵似乎得了被心疼就会撒娇的病。
在意识到黄杨确实是在担心他之后,他立刻朝黄杨撅起嘴装委屈。
“当时可疼了,长了好大一个包。”
小狗整张脸皱巴巴,如果有耳朵肯定早就耷拉下来。
黄杨朝前走一步,缩短了俩人之间的距离。他伸出手去摸小狗的后脑勺,似乎想看看旧伤的位置,也或者是想替他揉揉旧伤,揉揉那个已经落下去的包。
“你看嘛。”
抱着球的小狗自觉弯下腰,脑袋快要扎进黄杨怀里。
旧伤已愈,少年时把人砸到说脏话的篮球现在乖乖待在江羿绵手里,一只右手就可以轻松掌握。少年时不被在意的三秒空白却再次发作,在黄杨的温柔抚摸下,卷土重来。
江羿绵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下,除了黄杨,除了鼻尖闻到的黄杨的味道,除了眼睛里看见的黄杨的脚,除了头发感受到的黄杨的手掌。
不对,头发是死的细胞,没有神经末梢,怎么可能有感觉呢?
是其他什么东西,在读取黄杨的存在。
像复杂程序里的一个小小的病毒,找不到也不会影响什么,但是它又确实活跃在程序里,有着自己的存在感。
它是不同寻常的。
江羿绵不确定它的存在会不会毁掉整个程序,目前是不会,以后呢?如果它变异呢?
要立刻把它找出来销毁吗?
不。
江羿绵并不觉得这个小东西的存在是错误的,他甚至隐隐期待这个病毒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给他出一个大难题,他喜欢这样的挑战和刺激。
越是藏匿,他就越要纵容。他要膨胀的病毒忍不住自己冒头,他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给这个小东西致命一击。
他期待这种不同寻常。
揉完小狗的脑袋,黄杨发现小狗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他问。
小狗直起腰,又变成单纯小狗,“我听杨哥的。”
听黄杨的,意思就是以后不搞花里胡哨的背后投篮。
真是乖乖小狗。
黄杨温柔点头,给予小狗夸奖:“做得好。”
小狗得到了夸奖,小狗开心,小狗笑得像个小傻子。
看着笑的很开心的江羿绵,黄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刚他摸了球没洗手直接摸了江羿绵的头发。
因为上一场比赛流过汗的头发还是蓬松的,头发的主人笑嘻嘻傻乎乎,应该不会记得摸他脑袋的手是脏手。
黄杨把手背到背后,就当这是江羿绵摸了地板又摸我手的惩罚,他想,我还回来而已。
在江羿绵的邀请下,黄杨投出了今晚的第三个球。
顶着下面两个人期待的目光,篮球直直地穿过圆框,“嘭”一声砸地,球进了!
“哈!”江羿绵高举握拳的右手,大喝一声,比自己进了球还高兴。
黄杨受他感染,也露出了大大的笑。
江羿绵几步跑过去,把立功的球捡回来给黄杨,“再接再厉!”
这个词有点奇怪,黄杨察觉出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不过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黄杨接过球,瞄准篮筐,用力一扔。
篮球一次被少年征服,就会有第二次。黄杨又中了一个球。
“太厉害了!”
江羿绵抬手鼓掌,掌心被压缩的风一下又一下发出赞扬的声音,在安静的球场里格外响亮。
被夸赞的人笑得肆意,“再来。”
再一次把球将给黄杨的时候,江羿绵提议,“杨哥,要不你试试跳起来投,可爽了。”
黄杨朝他点点头。
奔跑带来的不仅是耳边的风,还有内心的自由。黄杨盯着前方的篮筐,起跳,扔球。
跳跃带来的是比奔跑更自由的风,脱离地表的几秒钟,黄杨感觉束缚周身的绳索变成绵软的云,他不再感受重力,他像飞鸟一样自由。
落地的时候黄杨像被谁在头上按了一下,有种坠落的不适感。他稍稍有点惋惜,如果起跳之后不会跌落,那跳跃将是黄杨最喜欢的运动。
看黄杨自己站稳了,江羿绵就缩回了伸到他背后的手。
下一个动作是给黄杨鼓掌,他只来得及用余光去看篮筐,大概看到球是进了的。
黄杨看的比他清楚,看到球进了,扭头看向江羿绵的眼神都带着快活。
鲜活的,热烈的,张扬的,火一样的黄杨,这是江羿绵第一次见。
看到对方求夸奖一样的眼神,他下意识给予肯定和夸赞,说出口的词也完全不过脑子,“挖草杨哥帅呆!爱死你了!”
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黄杨却偷偷红了耳朵。
害羞的人也不要他捡球了,自己跑到篮筐下去追那颗跑远了的球。
站在原地的江羿绵还抬着手,没明白为什么杨哥被夸了一下这么高兴,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再投几个球。
黄杨自己投篮自己捡球,百发九十中,玩的开心,完全用不上江羿绵。
失去捡球任务的江羿绵只剩下夸夸这一件事情可以做,于是站在旁边使劲鼓掌,张嘴就是一通彩虹屁。
但他确实词少,夸来夸去也就那几个,“帅”、“牛批”、“厉害”、“好球”、“再来一个”。
黄杨终于想起来之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江羿绵嘴里的“再接再厉”之所以怪异,一是不像江羿绵自己平时会用的词,二是黄杨在小白的草稿纸上写过。
除了“再接再厉”之外,那张纸上还有一手小小的藏头诗,写的就是江羿绵。
一种突如其来的心虚感,让黄杨停下了拍球的手。
一直观察他的江羿绵看过来,“怎么了杨哥?累了吗?要不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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