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有金子银子给几个。”
为首一个衣服破碎成数十布条的壮汉施礼。
一路遇到很多饥民,也有很多饿死路旁的,但劫匪却是第一次遇到。
唐荣都和张盼催马持刀就要上前,韩剑挥挥手,丢出十两银子。
壮汉拿了银子就要离开,后面一个老头却举着四尺长的铁棍阻住壮汉去路:
“这些人看起来很有钱,十两银子太少了。”
秦逸上前几步要说什么,韩剑又丢出二十两银子,闭着眼说:
“我们是有银子,但不能多给。”
老头面容枯槁,胡须皆白,有气无力地喊:
“没有五十两不能过关!”
韩剑闭着眼说:
“你好像活够时间了。”
张盼唐荣都一听,立即出手,唐荣都的刀刚刚举起来,张盼的刀片已经进了老头的右肩,把老头从右肩开始劈成了两半。
秦逸大惊,韩剑对正在和其他三个劫匪鏖战的张盼唐荣都喊:
“放过这几个,我们走!”
四个护卫连续扬鞭催马,很快就跑出十几里,秦逸埋怨韩剑:
“都是饥民,何必……”
韩剑闭着眼说:
“饥民我不想伤害,但……”
没有下文了,秦逸不知道韩剑的“但”后还有什么。
已经看见广州城了,大道上忽然烟尘滚滚,一队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整齐划一的军装,大檐帽,腰垮钢刀,背有弓箭,手持长枪,腰扎皮带,肩头有醒目的肩章,两腿下部都是裹腿。
秦逸见韩剑罕见地打量这些士兵,急忙介绍:
“袁世凯训练的新兵,军服和武器配置和以前完全不同,据说战斗力特强。”
韩剑闭住眼睛想了想说:
“是在八国联军进京之后改变的吗?”
“是。”
韩剑点点头:
“这清王朝也知道改变了吗?”
秦逸一听吓了一跳,立即捂住自己的嘴示意韩剑禁声。
张盼大叫:
“剑弟,不要去考什么贡生状元了,我们当兵去。”
唐荣都立即附议:
“是,当兵好,你看看多威风。”
韩剑摇摇头:
“当兵好?知道当兵打仗会死吗?”
张盼哈哈一笑:
“我当军官,剑弟做元帅,保证不会死。”
韩剑叹息一声:
“中国历史上有两个元帅战无不胜,但最后……”
“最后怎么了?剑弟讲讲。”
张盼和唐荣都一齐喊。
秦逸和四个护卫也聚拢过来,想听两个战无不胜的元帅是什么人,最后怎么了。
韩剑讲:
“战国时秦国白起,秦昭王时征战六国,为秦国统一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曾在伊阕之战大破魏韩联军,攻陷楚国国都郢城,长平之战重创赵国主力,功勋赫赫。白起担任秦国将领三十多年,攻城七十馀座,歼灭近百万敌军,一生没有一败,其火牛陷阵为以少胜多的经典之战;西汉大将军韩信,纵横捭阖用兵如神,西楚霸王被一歌唱亡,为刘邦夺得铁打的江山,结果呢?两人全被斩杀。除此之外,我们国家罕有不败之军,不败之帅。”
张盼和唐荣都一齐喊:
“如果剑弟做元帅,一定超过白起和韩信。”
韩剑叹息一声:
“不败很难,少败,败而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白起韩信一样的统帅数百年难得一见。””
秦逸想起神面张关于韩剑能够拥有天下一半兵马的话,故意问:
“韩剑,如你所说,怎么才能够做一个不败统帅?”
韩剑想了想说: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从历史上看来,顺应民意为第一条,武器装备为第二。顺应民意,古时候叫替天行道;武器装备包括武器的先进和良好使用及充足的后勤供给和将士的军事才能。其实这两条并行不悖,没有轻重之分。做到这样,如果有一个良好军事才能的统帅,即可不败。”
“说得好!”
士兵队列里出来一个军官拍着掌大声叫好,胖乎乎很是威风。
“鄙人袁世凯,见过这位小朋友。”
韩剑急忙施礼:
“妄言而已,入不得军长法耳。”
“哪里哪里,说得太好了。你是上京赴考的举人吧?哈哈,这么年轻!”
“广东张家镇韩剑见过军长,我确实是去京城赴考的举人。”
袁世凯对着秦逸等施礼,然后下马抓了韩剑右手:
“十一二岁就是举人?古时王勃也不过如此,奇才!奇才!”
韩剑笑笑说:
“唐宋之时,国富民强,华夏高居世界之首,故有绝世才子如林木之森。今者,百国奋起,唯我滞后,稀世才子皆为稻粱谋,哪有奇才出世?我等愧对古人祖宗!”
袁世凯再次鼓掌:
“真是一言中的,高论!高论!”
拿出一个铜牌递给韩剑:
“若不嫌弃,当以同辈相交,为兄军旅不能耽搁,盼韩剑弟以后来天津或者京城一叙。”
施礼上马,疾驰而去。
后面张盼和唐荣都大喊:
“我剑弟可是文武双解元!”
秦逸笑笑说:
“袁世凯是朝廷重臣,不会把双解元放在眼里,他看重的是韩剑刚才的一番话。”
唐荣都遗憾地说:
“刚才剑弟没有介绍我啊,我爷爷说此去一定要结识几个朋友……这个做军官的机会浪费了。”
唐荣都和张盼一样人高马大,赤红脸大眼睛,鼻孔和两只耳朵特别大,在学校里所有人都叫唐大耳,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壮汉。
张盼因为手臂长于普通人,被同学叫张长臂。
当然,韩剑也有绰号,叫韩不言。
韩剑微微一笑,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在广州休息了一天,会齐本届另外两个举人蒋学贵和詹天喜,又被往届举人韩贤勇、古丁桂、翟一生相邀,六个举人带了省里的文书第三天起程奔向京城。
蒋学贵充满书生气,从衣着看家世不弱,只有三十多岁,带着八个随从。如果不是有韩剑在这里,他一定是最年轻的举人。
詹天喜却是老态龙钟,估计已经过了五十岁,行李很简单,没有随从。
韩贤勇和古丁桂都是豪族,两人都是四十三岁,各有十个随从。
最苍老的是翟一生,虽然只有三十八岁,但看起来比詹天喜还要老,头发胡须都已花白。
翟一生虽然很苍老,但随从却是最多,老老少少共有十四人,并有两个丫鬟。
名义上是丫鬟,但看起来很亲密,张盼和唐荣都都认为是姘头。
韩剑想,翟一生之所以很苍老,估计和女色有关系。
广州贡院给六人出了公车,但六人都拒绝坐,因为公车虽然是三马车,但六人共坐不习惯。
贡院又派了六个护卫,一个叫刘青笃的管带,算是负责人了。
“此去四千八百里,有两个月时间,我们无需急着赶路,每天走一百里就行了,前面有江西滕王阁,不可不观。”
蒋学贵一边摇着桃花扇一边说。
刘青笃急忙说:
“各位,时间还是不多,如果遇到雨雪……”
古丁桂立即寒脸:
“刘管事,看看滕王阁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韩贤勇哈哈一笑:
“滕王阁我已经看五次了,Ah黄山倒是只去过一次,我们把闲余时间放在黄山吧。”
翟一生捻着胡须笑着说:
“我们每天可以走出一百四十里,这两个地方都可以去看看。”
詹天喜和蒋学贵目光投向韩剑,韩剑摇摇头:
“时间不宽裕,路途也不安宁,以后吧。”
蒋学贵一听,立即说:
“也是也是,安全第一。再说了,韩剑学弟文武双解元,我一定要多交流,我们同行吧!”
韩剑望一眼蒋学贵,心说这人倒是实在。
詹天喜高兴起来:
“和韩剑学弟同行也是我的心愿。”
争论了很久,最后刘青笃带着韩剑、蒋学贵和詹天喜加速起程。
蒋学贵的钱好像花不完,一路走一路挥洒,韩剑和詹天喜没有开钱的机会。
唐荣都总是喊:
“我爷爷给了很多黄金呢!”
虽然一直这么喊,但开钱时仍然不积极。
韩剑望一眼唐荣都,这家伙的外表看起来豪放,实则不然。
车进Ah合肥,迎面遇到一个施粥木棚,木棚前来来往往的灾民不下于两千人。
“哈哈,赵氏施粥处?天下真的有这么施粥的大户?打听一下,是不是遇到朝廷来人在这里做样子?”
蒋学贵一边摇着桃花扇一边大笑着进入领粥的人群。
眼前的景象勾出韩剑一系列混乱的记忆,好像自己曾经也搞过施粥一样。
有一个广阔的荒野,有无数灾民,有无数砖房……
韩剑忽然大叫一声倒地打滚,抱着头疯狂地嘶叫:
“我不欠你们身体,我没有毁灭你们的魂魄,我没有,没有啊没有……”
秦逸和张盼唐荣都等把韩剑包围起来,静静地等待韩剑的头疼结束。
一个衣着华丽美丽无比的小姐跑过来抱住痛苦的韩剑对四个随从喊:
“快叫我爷爷!”
两个随从急忙跑进城里,唐荣都喊:
“不要费心了,这病无法治!”
小姐大眼睛里充满同情,看起来和韩剑一样痛苦,望一眼唐荣都说:
“这病很久了吗?怎么会无治?”
张盼和秦逸同时施礼:
“感谢这位小姐,这病还真的无治,自他生下就如此。”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摇着彩扇走来,后面紧跟着六个随从,周围所有人都向他施礼:
“赵员外好!”
原来这就是施粥的主人赵员外。
赵员外伸手想摸韩剑额头,被痛苦的韩剑一胳膊甩出五六步。
“啊!”
赵员外和周围的人一齐惊呼:
“力气这么大!”
张盼自豪无比地两手高举向天:
“告诉你们,我剑弟可是Gd省的文武双解元!”
赵员外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
“这么小……”
唐荣都及时补话:
“哈,知道了吧?我剑弟刚刚十二岁,文武双解元啊!”
半个时辰后韩剑渐渐地安静下来,很多人都围过来看这个文武双解元。
韩剑浑身是土,面色也和土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六个护卫和唐荣都张盼轻易及刘青笃等急忙给韩剑拍土,扶的扶抱的抱,擦脸换衣,忙了一会才勉强恢复韩剑的旧模样。
一个七十多的老头被四个仆人扶着跑来,那小姐急忙把老头引到韩剑面前。
“爷爷,就是这个小弟弟,刚才满地打滚,好吓人。”
韩剑急忙对着老头和赵员外施礼:
“广东张家镇韩剑见过各位,我自幼就有这个顽疾,惊扰大家了!”
老头急忙还礼:
“老朽赵宗恒,既然已经发作过了,能不能去寒舍坐坐?我是医生,可以给小友把把脉。”
韩剑被自己的病折磨得苦不堪言,有机会就升起一丝希望,立即施礼:
“若能治好,大恩永记,有劳了!”
“我叫赵小莉,告诉你啊我爷爷的医术很好,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小姐满怀信心地说。
“谢过小姐刚才援手。”
一群人转弯抹角来到一个巨大的豪宅,赵小莉上茶后赵宗恒开始给韩剑把脉。
赵宗恒把脉很久,在地上转来转去半个时辰,紧接着又把脉,很久才皱皱眉头说:
“奇怪,小友的脉象很好,气血特别旺盛,老朽居然找不到病因。这样吧,你把发作时的情形说说。”
韩剑睁开眼睛:
“出生时每天发作一次,一岁后三天一次,五岁后一个月一次,每次都是半个时辰……有千千万万的鬼怪分食我的身体,都嚷嚷着要我归还他们的身体……”
大家一听,一个个惊骇不已,赵宗恒惊异地说:
“这个……闻所未闻!”
赵小莉父亲赵云鹤想了想说:
“父亲,可能是前世冤孽……”
赵小莉焦急地问:
“爷爷,您一定要想办法治疗。”
韩剑笑笑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缘吧!”
赵宗恒想了想给了韩剑一部佛经《金刚经》:
“多念一下,可能对你的病有好处。”
蒋学贵摇着扇子安慰:
“学弟不要怕,我爷爷是正二品太子少保蒋千升,到京城想办法给你找御医。”
韩剑施礼:
“谢谢各位。请问合肥城怎么有那么多灾民?你们施粥多久了?”
赵员外苦笑着说:
“三年大旱后又是两年大涝,灾民遍地都是……我们已经坚持一年零四个月了,再有一个月,我们也力尽汗干了。”
“这样的施粥合肥有多少?合肥的富豪都施粥吗?”
赵宗恒和赵云鹤一齐摇头,赵小莉说:
“合肥城有十二家富豪,我家排名第六,可施粥的只有我们一家——不过钱正堂答应我们停施后他们续接。”
赵小莉高兴地说:
“钱正堂是合肥第三富豪,他很好一个人。”
韩剑决定在合肥城停留几天,于是告辞赵家去城里转悠。
两天后,合肥城的十一家富豪被他全部看熟了路,于是在第三天晚上子时进了首富刘家。
先打晕了一个守门,另一个便大喊大叫起来,里面的人听到喊叫打开门冲出来,躲在远处阴影里的韩剑乘乱进了院子。
刘家有八个护院,此时灯火通明,里里外外乱了好长时间。
一个时辰后什么也没找到,躲在院子里一棵枣树上的韩剑一阵风冲进刘老爷的住房,速度快若闪电。
一巴掌把刘老爷拍晕了,然后四处乱翻,寻找金银。
翻了很久,只找到一些金银首饰和珠宝,想了想又掐着刘老爷的人中把他喊醒:
“我是青云山金四,交出财物留你性命,如果敢嚷嚷就拧断脖子。”
韩剑已经打听好了,合肥城外一百四十里处有一个土匪山寨叫青云山,老四金四很瘦小。
“好汉饶命,要钱尽管拿。”
刘老爷很肥胖,但被韩剑小鸡一样抓着不敢出声,战战兢兢带着韩剑取金银,四个护院跑过来问怎么了,被刘老爷斥退。
一个衣柜下面出现一个暗道,刘老爷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有三十根金条。
“银子呢?”
“四爷,金条全部给您,银子……您看看这一大家的……”
“少废话,拿来。”
银箱有五个,每一个都有五十斤重,韩剑苦于没办法拿,只好带了三箱。
带走二百斤已经超重了,因为还要赶路,还要对付路上遇到意外之事。
铜币少说还有三十几箱。
一条绳子捆绑了三箱银子,三十根金条都收进里外两套衣服的兜里,韩剑一边向外走一边说:
“不要跟我,也不要报官,以后保你一家平安,我也不会再来你家了,明白?”
刘老爷急忙点头,连声说:
“明白,明白,知道,知道!”
八个护院都举着火把跟在刘老爷身后,刘老爷厉声斥责他们回去。
出了刘家三四百步,忽然后面十几人拖刀带棒追了上来,韩剑放下银箱,发出三根铁钉,最前面三个就倒下了。
三根铁钉都进了三人的眉心。
“说了不要跟我,不要做死!”
后面的人都呆在原地不敢动,韩剑背了木箱又跑起来。
二百多斤的金银在韩剑身上并没有多重,韩剑一路狂奔,时间不多就到了白天看好的城外三里处的净土寺。
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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