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梳洗的宫人已经候在外头,寻常皇帝都是卯时即起,结果到卯时二刻,殿内还未有传唤声。
又多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皇帝还未传召,宫人们便径直排着队进殿,负责喊皇帝起床的小太监走在最前面。
这是皇帝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防止自己睡过头,耽误早朝。
那小太监掀起明黄幔帐的一个小角,轻声喊着:“万岁爷,是时候起床啦,万……”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榻上还有个人,听他这么一喊,她就钻到缎被里面去了。
小太监吓得有些不敢出声。
司衾的宫女上前用铜帐钩挽起幔帐,也吓得惊了手。
皇帝从床上坐起,宿醉过后头有些疼,一只手还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觉得旁边有些悉悉索索的响动,他低头一看,吓得立即从床上跳起来。
榻上女子红着脸,因为皇帝起身时掀开被面而香肩外露,草莓红的肚兜有些扎眼。
元清?!
皇帝盯着她,脑袋上印满了“不可能”三个字。
但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己是被刘德全扶回来的。
瞧着元清衣衫不整的模样,皇帝一个头两个大,偏还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
他有些出奇的愤怒,带着狠劲用力一扯,铜帐钩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帷幔垂落,到底将榻上之人与他隔绝开了。
“去传刘德全!”
屋子里的人眼见皇帝怒气冲冲,忙不迭地应声退出去。
小喜子一夜未睡,听着寝殿内的动静不大对劲,心中有些忐忑,这回他是拼着性命在揣测圣意,若是猜错了,这颗脑袋大约也是保不住。
想到这儿,两条小腿已经不听使唤地左右打摆,他强装镇定,拦住要去传唤刘德全的小太监,“我亲自去。”
刘德全正在洗漱,向来皇帝下了朝,都是由他随侍。
小喜子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那神情悲怆的像是被人拉去二次净身。
刘德全觑着他,“又闯什么祸了?”
“干爹,您救救儿子。”小喜子压着嗓子嚎哭。
看这状况,闯的祸还不小,刘德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快说!”
“万岁爷昨夜把奉茶宫女元清给幸了。”
刘德全有些不敢置信,“万岁爷昨夜醉成那样……”
他想说醉成那样如何还能行人事呢,但他是个太监,到底皇帝醉酒时能不能行事,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万岁爷传唤,小喜子不敢耽搁太久,三言两语便交待了一切。
“昨儿夜里万岁爷忽然叫茶,奴才就去传了御前奉茶的宫女元清,结果她进去了好半天都没出来,奴才也不敢进去看,您说万岁爷要幸个宫人,咱们做奴才的还能阻止吗?”
“然后呢?”
“万岁爷起床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会儿叫传您过去问话。只怕万岁爷迁怒起来,儿子这颗脑袋……”
不待他说完,刘德全就急忙戴上巧士帽,恨铁不成钢地咒骂道:“你这狗崽子!”
眼见刘德全要走,小喜子死命抱住他的腿,“求干爹救儿子一条命。”
若是万岁爷怪罪,他一个太监求情能顶什么用,谁让这小崽子摊上这么件事儿,都是命呐。
刘德全奋力将他踹开,小喜子栽倒在地,膝行几步又抱了上去。
“干爹就是不看在儿子这条贱命,也看在龙嗣的份儿上。元清姑娘破了身,若是一朝有孕,那就是咱们正经的主子,况且她是太后身边的人,您去求太后,她老人家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德全刚到养心殿外,就听见里头杯盏摔碎的声音,因西暖阁里铺着厚厚的宫毯,那杯盏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破碎声。
他进到暖阁里,见床榻边的幔帐已经垂下,里头隐约传来啜泣声,想来皇帝应该已经先行审问过一番。
“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帝怒不可遏,“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声怒喝,吓得刘德全再不敢动旁的心思,他伴驾多年,少见皇帝有这样暴怒的时刻。
“您昨夜醉酒,是奴才亲自扶您回来,伺候您喝完醒酒汤后才离开,之后就是小喜子接的班,余下的事还得问小喜子。”
“去把那个狗奴才给朕叫来。”
小喜子到御前,把在他师傅跟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帝听他的说法和帐中人所述相差无几,连呼吸都有些乱。
他闭着眼,脑海里密密麻麻闪过的,全是皇后说的话。
“帝王家哪儿有什么爱呢?”
“爱不一样,爱是只许一人。”
“我笃定你以后会移情他人。”
“只和我一个人睡觉,空置六宫也行吗?”
“萧煜,你给了我这样多,我再没什么所求了。”
“萧煜,我好疼。”
……
皇帝不敢再想下去,她才为他生下孩子,前些日子她还在畅想着和他这样地老天荒下去,这种时候,叫他怎么能忍心亲手毁掉这一切。
他甚至都能想到,皇后知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暴怒,大约会质疑他的真心,他那些承诺也会显得很可笑。
她对情爱抱有虔诚的想法,必然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
该如何跟她解释,她还愿不愿意相信他都是未知。
再睁开眼时,皇帝眼中已有了杀气,他握紧了拳头砸在案上。
刘德全急忙起身查看,“万岁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会儿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等早朝之后再细细审问,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皇帝心中又燃气一丝希望,“叫几个精奇嬷嬷把她看住,不许任何人与她接触,更不许有任何的话从这里传出去。”
“嗻。”
皇帝径自套了龙袍,到暖阁外才叫司衾的宫人上前伺候。
刘德全瞧着满屋子的狼藉,万般愁绪也理不出个头儿,偏偏今日皇后那边还有宫宴,这叫什么事啊!
司衾的宫人下了值,消息就传到奉茶宫女云疏那里去了,楠殊一走,她就是新上任的掌事姑姑。
司衾的宫人自知事从机密,但她与云疏交好,不忍看云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连坐。
陡然摊上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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