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便忽然不拘小节起来了。
两位大佬很快看完急报的内容,往后传。接下来应该是两位参知政事,王珪和冯京,但是前面都打好样了,枢密副使吴充也不甘示弱,凑了上来。
王珪性情随和,不在意这些细节,居中,手捧急报,三人一起看。
看罢,继续往后传。
赵顼却不肯再等下去了,开口询问:“王相以为该如何处置?”
赵顼并非自己没有主意,实际上,他看完急报当场就想要干了。只是他名义上的奶奶、感情上的姥姥——曹太皇太后曾反复教导:为君之道,大不易。
当皇帝是很难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言出法随,相反,皇帝却有一个致命弱点——不能犯错。
官员犯错,还能降职夺爵,找个冷衙门反省几年,东山再起又是一条好汉;皇帝犯错,降什么职?夺什么爵?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至于“罪己诏”,那也不是赵顼此刻能做的。那得是有大功于天下、万民咸服的君王才有的特权,或者,驾崩之前也可以。
赵顼坐上龙椅才四年多,就算再加上他爹,爷俩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吗?没有。
赵顼想成就一番功业,非常想。他不想做他父亲或者他“爷爷”那样的皇帝,却又没有犯错的本钱,唯有曹太皇太后给他指明的一条路:不做事就不会犯错。想做事,让臣子去做。
一直以来,赵顼都是这么做的,就连变法,也是王安石冲在前面。所以他才能忍到天亮,开会,希望从面前这些臣子的口中听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办法。
王安石黑着脸,拱手施礼,奏道:“回禀官家,臣以为,这封奏报并不详实,其中颇多矛盾、诡异之处,当遣得力之人前往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王安石的脸色并不是因为气恼,天生的,就着肤色。虽然他确实很生气,但身为宰相,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
王韶这事儿干得实在过分,官家肯定很生气,只是压着火儿,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这几年,官家也成长了,很好。
但是王韶还是要保的,这是个人才,而且支持变法。
如果说支持变法的人站左边,反对变法的人站右边,那王韶站的位置比他王安石还往左。
王安石的政治路线图是先变法,新法运行数年之后,国富兵强,再起干戈,灭夏吞辽,恢复汉唐雄风。王韶比他更激进——现在就可以开干了。
而且,他还真就干了,还打赢了,还是一场大胜。如果奏报之上写的都是真的,几百伤亡就大破河州全军,俘虏都抓了大几千,那河州想必指日可下。
虽说不是朝廷下的令,但这也是他王相公任职期间发生的事,功劳自有他一份。更何况,还能用来堵住那些反对变法之人的嘴。瞧瞧!这才刚开始变法,就开疆拓土了吧!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原本以为王韶这样的人才要再等十年才会启用,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必须得保住,否则将来谁去统军征伐?
至于派去调查的人选嘛!王安石心中已有定计,只等官家询问,他就推举自己的儿子——王雱。
这小子最近动不动就要去陇西,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只是......难不成这小兔崽子早就估算出陇西有变?这可得回家好好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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