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了眸光,“当初我在天休山喝了你送的酒,便中计了。你当时说是秦嫣送的,可我……”
“可你还是怀疑我了。”易辞雪苦涩一笑,“那的狐狸故意告诉我他要去剑南抚云台墓园安葬傀儡晏的消息,而后便派人跟踪我。我去见了澹台何琴告诉了他这件事,澹台何琴便一路赶往剑南,夺走了傀儡晏。可惜这个局······你并非真针对澹台何琴,而是我。”
“你还不知道吧?傀儡晏就是沈平晏,是我父亲。”
“对不起。”闻言,易辞雪头垂得更低了,一直重复着。
“对不起?”沈昭忽而自嘲:“今夜我对别人说了多少对不起,就从你这里听了多少句对不起。”
“不过我想知道,我真的值得你用自己父亲的身体为饵吗?”
易辞雪抬头看去,沈昭也看过去,两人目光相撞。
沈昭说:“不值得。”
“那你还?”
沈昭噗嗤一笑:“因为是假的。”
“假的?”易辞雪疑惑:“沈昭你到底怎么想的?以澹台何琴的本事,怎会辨不明真假?”
“真真假假,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假乱不了真。”沈昭轻轻的:“可若假的东西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易辞雪垂首,忽而又自嘲:“敢情你这是一箭双雕?”
沈昭道:“你这一雕被射了下来,另一只去······还箭在弦上。”
易辞雪却问:“沈昭,何时你也学会了算计?”
沈昭道:“我很笨,不过被人算计得多了,看了看会了。”
她本想和易辞雪好好谈谈,可是一想到顾听雨的死,她便没一点好脾气,“我视你为好友,你却陷害我。今日我不问你为何陷害我,我只问你,你可有参与……谋害顾听雨?”
闻言,易辞雪强行维系的精神突然间决堤,她顿时两行泪连珠滚下,“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忽地,她噗通跪倒,十指扣进土里,自责吞没她,“沈昭,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害顾听雨……我真的毫不知情!澹台何琴以阿沅的性命要挟于我,我不得不听他的,给你服下下了散神水的酒,在你意识被短暂封印时,叫我带你去指定的地方……”
易辞雪沾了泪水和泥土的手紧紧抱着头,拨浪鼓般晃个不停,“沈昭,我真不知道,我将你送到那个地方时,顾听雨她已经死了……”
易辞雪挪着膝盖跪着走向沈昭,她手扯着沈昭的衣角,一脸死寂徒留自责,“沈昭,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害顾听雨!我要是知道他们会杀了顾听雨,我死也不会干……”
说着说着,易辞雪瘪嘴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顾听雨……我不可饶恕,可是……可是我不能看着阿沅被杀……”
沈昭鼻头一涩,她还是头一次见易辞雪哭得这般无助,当初易青灯死后,易辞雪虽伤心悲痛,可却不是今日这般死气沉沉,好似对这世间一切都失了兴趣。
忽地,她心软,却才酝酿的许多斥责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慢慢的她说:“江芷沅他不是澹台何琴的得力干将么?他怎么了?”
易辞雪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瘫坐下,哽咽道:“宗政无名成婚前三日,阿沅知道她母亲死亡的真相后便去刺杀澹台何琴,正巧当日我觉得阿沅精神状况不对,便跟了上去,结果······他又怎会是澹台何琴的对手?”
“所以你求澹台何琴放过江芷沅,而代价就是你得代替江芷沅为他做事。”沈昭火上眉梢,这个江芷沅真是沉稳一世,冲动一时,若非他不自量力地去报仇,易辞雪如何会落入泥沼?
最该死的当属她那位师叔澹台何琴!任何人要杀她来便好了,她应着就是。可偏偏要对她身边无辜之人下手,若非没有澹台何琴,顾听雨何故会死?易辞雪又何故变成这个样子?
“是。”易辞雪陡然泪水如瀑布,“可是,我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阿沅。”
“嗯……呃……”易辞雪哭得没边没际,一边哽咽着一边擦着泪。
沈昭心一抽,曾几何时易辞雪是灿若太阳的女孩,那般灵动美丽,怼天怼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快活。可是如今,她除了一身死寂,两汪流不干的泪泉外……还有什么?
“江芷沅……他如何了?”沈昭原本就想找江芷沅问一些有关澹台何琴的事,只是如今易辞雪这模棱两可的说法让她一时间不确定江芷沅到底死了没。
“没死,但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易辞雪唤出一个灵囊,黄色剑光一闪,一道紫色妖气从灵囊中流出,只见一条木桶粗细约莫有十米长的三尾蛇,蜷缩成罗盘状,正一抽一抽地闷哼呻吟着,“那日我赶到时,阿沅已经被澹台何琴打成了重伤,我求他饶过阿沅一命,后来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六神无主?怎会这样?”
“我也不知,我怎么唤都唤不醒。”易辞雪没有任何力量地用手撑着身子。
沈昭单手结印,江芷沅的蛇身下出现一个神魔剑阵,沈昭眸中出现一个双色神鸟印记,她结印念咒,“以我之魂,感念天地。”
沈昭的灵魂进入江芷沅神识之中,竟是与祝婕的神识一样,一片荒漠。她瞬间神游千里,在一片荒漠中江芷沅呆呆地守在一座孤坟前。
先慈祝婕之墓。
看来江芷沅神魂不清是因为他的母亲,这是他的心魔。
也就是一息之间,沈昭双瞳再次亮出双色神鸟印记,“原是如此。”
“怎么样?”易辞雪似乎又有了力气,几乎是跪着向前,抓着沈昭的裙摆,“他还能醒来吗?”
沈昭睨了眼易辞雪,一时间于心不忍,曾经那般美好的女子,如今竟成了这般狼狈又颓废的模样,她朝易辞雪伸手,易辞雪也愣了愣,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泥土才颤颤巍巍搭在沈昭手上。
沈昭默了一瞬,便微微用力,将易辞雪拉了起来,许是跪得久了,她走路时一瘸一拐。
“江芷沅陷进他的心魔之中,我们……唤不醒他。”沈昭声音冷冷淡淡的,却如利刃一般割着易辞雪的心,她捂着胸口,身体一颤险些站不稳。
沈昭唤出一个灵囊,这灵囊是苏砚给她的,说是当初留下来的祝婕元神。如今江芷沅的心魔便是祝婕,或许用祝婕的元神真的能将他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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