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傅宅。
立夏那天,c市晴空万里,可能是之前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所以阳光较之任何时候都还要温和。
温月华清晨起床,先是去了一趟葡萄园,傅安笛拿着除草工具陪她一起过去,
宁波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回到了美国,说是放假就会回来。
这偌大的傅宅,无非是少了几个人而已,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空荡。
在这样的天气里,就连阳光也带着淡淡的香气,碎光从葡萄园叶子间洒落。
落在了傅安笛的身上,她伸手抓了一下,似是抓住了一大把的阳光。
四十几岁的人了,却笑得比孩子还要开心。
温月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蹲在葡萄架旁,一边锄草,一边问傅安笛:“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我不急。”傅安笛双手叉腰,在原地转了一圈,环目四望葡萄园,嘴也没闲着。
跟温月华懒懒地贫嘴道,“美国公司那边不是有承恩吗?有他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温月华道:“你逗留国内也快两个月了,宁承恩在美国就没意见吗?”
“能有什么意见?昨天上午通电话,他还劝我留下来多陪陪你。
我和承恩怎么说也是老夫老妻,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们都这把岁数了。
早就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数,你以为我们还跟履善和潇潇……”
傅安笛蓦然止了话,她看向温月华,温月华倒也没说些什么,继续忙着打理她的葡萄园。
傅安笛可看不出她嫂子的情绪究竟是好是坏,犹豫了片刻,问:“嫂子,你还为之前那事不高兴吗?
外面不是都在说吗?潇潇是被人算计的。”
温月华锄了一会儿草,直起腰歇了一口气:“不是不高兴,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履善那个孩子,他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做姑姑的,多少也应该了解一些。
他向来是强势惯了,人前风光,商界提起他多是敬畏居多,但他却因为阿妫在人前跌了一个大跟头。
你想想,私底下有多少人在笑话他?
他不说,但心里的苦,我都知道。
是,阿妫被人算计,这本不是她的错,但如果不是因为她,傅家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人都是自私的,我心疼阿妫,但这份心疼远远不及自己的儿子。
当心疼儿子达到了一定的度,难免会迁怒,会对阿妫有些不满。”
傅安笛若有所思:“履善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吧?”
“……”温月华微微皱眉,拿着锄头继续锄草。
暖风送来了傅安笛的声音:“嫂子,你儿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铁了心袒护他妻子。
你这个做母亲的,如果一味不妥协,只会招来他一千个、一万个的不耐烦。”
“娶了媳妇忘了娘?”很难得,温月华竟是笑了笑。
傅安笛可笑不出来,正色道:“你跟我说句老实话,你心里除了埋怨潇潇之外,其实还有些埋怨履善吧?
周曼文在傅宅帮佣怎么说也有三十几年了,但履善却不顾及半分情面。
纵使你知道庄颜做事过了头,可面对庄家哭哭啼啼地离开傅家,你心里并不好受吧?”
温月华眉头皱得更深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人都已经走了。”
傅安笛唉了一声,把温月华锄掉的杂章,用脚拨到一旁:“周曼文有跟你再联系吗?”
提起“周曼文”,温月华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三十几年啊!
不管庄家犯了多大的错,但毕竟还是有着诸多优点和美好的回忆。
若说温月华不挂念庄家处境,那是假的。
“估摸着是不会再联系了,当初他们是被履善派人赶出傅家的。
心里怕是记恨上了,如果找到落脚地,又怎么可能和我联系?”温月华摇头。
扯了扯唇,“算了,就这样吧!他们离开前,好在我留了钱给他们,应该够他们生活一阵子了。
只要他们过得不错,也不枉我曾和他们一大家子相处了这么多年。”
傅安笛站在一旁看着温月华。
她能理解温月华心里的那份失落和怅然,但就像温月华说的,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阳光温柔,照得葡萄园处处都是碎金和碎银,像是最美的天堂。
后来阳光沉没,明晃晃的月亮高悬天际,洒满了郊区葡萄园。
也洒满了山水居的角角落落,清光无痕。
萧潇得知自己怀孕这天,她本打算晚上回到山水居,跟傅寒声吐露怀孕这件事,但这天晚上傅寒声喝醉了。
傅寒声被周毅搀扶下车时,他已酩酊大醉,满身都是酒气。
萧潇一直在家等傅寒声,早在楼上听到车声响的那一刻,就放下手头工作下楼了。
下了楼,就见醉得一塌糊涂的傅寒声,萧潇终于忍不住级了眉:“怎么喝这么多?”
周毅说今天下午有一个大案子签署成功,黄昏傅先生设宴。
一群高层热情高涨,傅先生兴致也很好,就和大家愣是从6点喝到了10点。
傅寒声胃不好,不宜贪杯,萧潇本想念叨周毅两句,怎也不劝劝傅寒声?
但讲出口倒像是责怪,所以她忍住不说。
萧潇对周毅指了指楼上,示意他把傅寒声扶到楼上卧室去,随后去厨房煮了一碗解酒汤。
回到主卧室,周毅早已离开。
对于萧潇来说,伺候一个喝醉酒的大男人实在是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把他扶起来,喂他喝了小半碗解酒汤,她自己倒是被酒气给伤到了。
别说是这么重的酒气了,她现在连一丁点的酒气也闻不惯,
在洗手间里要吐不吐了好一会儿,直到压下了那股反胃,这才浸湿了一条热毛巾走出来。
萧潇先是帮他擦手擦脸,他倒是很配合,单从这一点来说,他的酒品还是很不错的。
后来帮他脱衣服,又帮他简单地擦了一遍身体,等萧潇收拾完再直起身时,不是一般的累。
这次醉酒,傅寒声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半夜开始胃疼,后劲上来,曲起手臂放在额头和枕头间。
萧潇知道他是胃病犯了,原本要查看他,他却先她一步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不让她看他苍白的脸。
“我没事,就是有些口渴。”他连声音都是颤的。
听声音,酒已经醒了一半。
萧潇下楼给他倒水,等她端着水回到卧室,就听到盥洗室里传来了他的干呕声。
萧潇什么也不说,把水杯端到卧室放好,就开始拨打康弘的电话,让他尽快来一趟。
凌晨,傅寒声吃了药,眼见他睡着了,康弘这才离开。
临走时还在对萧潇说:“太太,傅先生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萧潇道谢,让曾瑜送康弘离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回到卧室,看着皱眉熟睡的他,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伸手抚平他的眉,道了声:“活该。”
但她又是一个心思太过灵慧的人,聪明得心思如洁,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在熟睡,她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傅寒声并不知道这些,他唯一知道的是第二天清晨醒来,身上有些冰凉,有柔软的手正拿着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他闭着眼,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热毛巾在他身上游走的轨迹。
当她开始擦拭他的腹部时,他忍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也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冽得像是两池最清透的泉水,他直直地打着萧潇:“不能再往下擦了。”
“嗯?”
“再擦会出事。〞声音哑得厉害。
萧潇心里笑了,面上却很镇定:“你在生病。”
“只是胃不舒服,其他地方很正常。”他是认真的。
尤其是他以那样清透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意味深浓。
萧潇勾了唇,却乖乖地收回手。
她这一夜都没好好睡过觉,清晨醒来摸头摸他的身体,见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这才起床拿了热毛巾帮他擦身体,动作很轻,可还是扰醒了他
“昨晚一夜都在照顾我?”
卧室寂静,他躺在床上微微侧脸看她,脸部轮廓冷峻清晰,较之凌晨。
好在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但萧潇的脸色却是差极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声音非常温和:“我的潇潇会照顾人了。”
萧潇忍不住笑了,不是会照顾人,她好像照顾了他好几次。
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萧潇侧身放毛巾:“明知自己胃不好,怎么还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吗?”
像是唠叨,萧潇放好毛巾回头,就对上了傅寒声的目光。
晨曦阳光透窗入室,四目相对,仿佛被某种丝线一缕一缕地缠绕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傅寒声忽然笑了,他握住了她的手,萧潇就那么低头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指。
再开口声音轻得不能再经了:“跟你说正经话,你笑什么?”
傅寒声不答,但嘴角笑容却是柔情万千:“今天不要去公司了,好好在家里睡一觉。”
“最近比较忙。”公司哪能离得开人啊!
似是知道她会这么回答,傅寒声叹息了,松开她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睡袍。
萧潇帮他拿过来,他坐起身穿好,在腰问很随意地系着带子,正色道:“潇潇,我有话要对你说。”
萧潇低头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床上,他和她面对面而坐,他伸出双手分别握着她的左右手,看着她时,温情的眼神里透着鼓励:“好,你先说。”
萧潇沉默数秒,方才慢慢开口:“我近期犯困,每天都很倦,从周六开始干呕,看到食物就没胃口,周一我去了一趟医院。”
她这么一开口,傅寒声心绪柔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