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嫉妒与不安。
这就是人性。
时维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
“公子所言极是。”
时维垂下眼脸,附和着光源氏的话,“是我想岔了。”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似是还在兴头上,光源氏继续说道,“上次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叫什么贺茂……慎行,对对对,就是他。”
“他加入了加茂家,成了一个咒术师,而且还得到了加茂家的器重,然后他似乎非常恨上了阴阳寮,”
光源氏摆弄着折扇,啧啧称奇,“或许是因为加茂家给他的身份地位,他似乎觉得自己之前的怀才不遇都是因为阴阳寮的过错,所以每次遇到自己先前的师兄弟总是不给什么好脸色,”
“佐合兄,你说奇怪不奇怪?”
时维沉默了,良久他才抬起眸子,以异常平静的目光直视光源氏,“贺茂慎行……他真的这样做了?”
光源氏“嗯”了一声,看到时维这么郑重的神色,他侃侃地移开了视线,“不过在我看来,或许贺茂君并不是讨厌阴阳师,”
“而是讨厌安倍君才对,”
“阴阳寮将所有的资源给了安倍君,如今却成了这样,贺茂君同样作为天才,他心中或许也有不愤吧。”
时维顿时觉得有些疲倦,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他泄气似的瘫倒在座椅上。
“佐合兄,佐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听到光源氏的呼唤,时维勉强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多谢公子。”
随即他坐直身体,闭眼深吸口气,再次睁眼后,时维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说起来了,只园祭的祭典,公子准备好了吗?”
提到这个,光源氏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片刻他终是下定了决心般的点点头,“我已经告知过她了。”
提到这件事,光源氏脸上的颜色也黯淡了几分,草草地将茶点品尝后,便同时维提出了道别,
离别之后口里还振振有词地依喃着“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些诗词。
可惜人类的悲观并不相通,
时维纠结的是另外的事情,他拿起手中的月山注入灵力,片刻,黑发黑眸的神器便出现在他的身前,月山看到将自己恢复成人身的时维有些诧异,
“主人……我?”
“无需拘谨,”时维挥了挥手,眼神中露出些许疲惫,“陪我说会儿话吧,月山。”
“好……好的,主人。”
“叫我兼和就好。”
“兼和大人。”
“兼和,”
“兼和大人”
“……”
时维:……
再次纠正称呼无果后,时维也不再纠结自己神器非要给自己名字加上大人的行径,和他谈论起了贺茂慎行的事情。
月山是他的刀,他所经历的事情,月山都同他一起,可以说,他们是待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同伴,
“月山,”时维看着临近祭典,烛光通明的街道,有些怅然的街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兼和大人没有做错,”月山黑色的眸子里全是认真,“兼和大人放过了那个阴阳师,是因为兼和大人觉得他有大义,不应该折损于此,”
“让他失去阴阳术,是因为他命绝与此,不应该再以阴阳师的身份与世间再产生羁绊,”
“至于后来……”说到这里,月山眼中也染上冷色,“那是他自己贪心不足。”
“错的是他没有坚守本心。”
听到月山的话,时维突然有些恍然,烛光摇曳,他的心也随之起伏,“如果,我是说如果,”
时维的心脏跳的极快,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出时维语气中的紧张,
“我不愿意按照命运安排那样成为一个神明,也不想成为武士,更不想接手本丸,只想回家和家里人团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你会生我的气吗,月山?”
月山没有回答,时维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也隐隐有些发烫,
“抱歉,”时维深吸口气,眼神黯淡地垂下眸子,“我知道自己很自私……”
“或许你会觉得我爱逃避,没有志气,不负责任……也许,我就是这种人吧。”
“会很累吗,”月山倏地抬头看向时维,眼中还带着些担忧。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时维诧异地抬头和月山对视,对方眼中并无失望和控诉,尽管有些许的伤心,可眼中的坚定和关切不似作假。
“兼和大人一定很累吧。”月山道,“其实我一直都看的出来,不管是在江户,还是在本丸,又或者是在平安京,兼和大人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休息。”
“月山……”
“我见过那个神格,他没有人类的情绪,他对所有事物的判断固定到刻板,我也不想兼和大人变成那样。”
——最重要的是,会很孤独。
这是月山贞一在辉夜姬那夜见到那个神格时的直观感受,那是个和高天原神明完全不同的家伙,他没有感情、没有羁绊也没有信徒。
但是铃木兼和不同,他有责任心,有同理心,很聪明,他可以深入火海去救生死不明的少女,也可以为了付丧神们亲手创造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烟火。
他的主人,不应该因为神格选中了他就成为那个没有感情、只以规则判断对错的神明,他理应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月山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复又变得坚定,“如果这是兼和大人想要的,我一定会帮助您完成心愿的。”
“——只是,”
“希望兼和大人回家后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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