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顾夭夭,“你瞧瞧你婆母多向着你,一听说我让你学规矩,脸色都变了。”
而后又往叶母跟前侧了一下身子,“你也莫要在意,我不过让人教教她,我是她祖母,难不成还会刁难她?”
叶母原本拉着脸,此刻被老太太点了出来,面上自己有些尴尬。
可无论有多么不愿意,此刻也得重新端起笑脸来。
“您说的是。”低头,有些不自然的端起茶杯。
老太太面上带笑,眼底却是浓浓的冷意,“你也知晓,我那儿媳妇去的早,若是有什么事做的不对的你担待着些。”
话,说的愈发的客气。
叶母心里不舒服,可老太太越是这样,她越什么都不能表现,只能强压着火气,再端出个笑脸出来。
而后,老太太让钱嬷嬷过来与叶母见了个礼,“虽说是我跟前的人,可在叶府当差自然该尊敬你这个主子,你也莫要看在我面上,不好意思管教,只要她犯了叶府规矩,不必差人知会我,要打要罚自是你说的算的。”
老太太这话,她自然不能当真,言外之意便是,这毕竟是我的人,你就算看在我的面上子也应该担待着些。
即便,真的犯了错,我的人该是我处置。
钱嬷嬷如此,顾夭夭自然更是如此。
明明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话,不过却是告诉她,老太太护短的很。
叶母只觉得,嘴里的茶水要比从前涩的很。
“您说的是,不过您跟前的人,规矩自是最好。”而后,转头看向顾夭夭,“瞧着夭夭,来了这么久了,一次大错都没有犯过。”
这是,要正面与老太太对立着说了?
顾夭夭微微皱眉,冷冷的扫了叶母一眼,提醒她莫要忘了,赵嬷嬷还在自己的手中。
叶母看见顾夭夭的眼神,低着头却也不再言语。
老太太只是含笑的看着叶母,而后又看向了外头,似乎想到什么,唇间噙着几分笑意,“不瞒你说,我对她倒也没有多高的要求,毕竟你也知道,我家老二跟前就这么一个孩子,平日里自当眼珠子哄着,这京城没人不知晓,不若也不能得封县主,终归我家夭夭与旁人家的姑娘不一样的。”
老太太说完一顿,突然转变了话锋,“自然,规矩也应该比旁人还要讲究。”
叶母嗯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叶母沉默,老太太只是嘴角噙着笑容,“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回来,京城的物是人非已经不是我们那一代的天下了,好些人也不在了,比如说当今太后,走的便早些。”
叶母赶紧抬头,“您也莫要伤感,您与太后当年情谊,谁能比得,纵是人不全了,可情谊也还是全的。”
赶紧,安慰老太太。
瞧着叶母懂了,老太太才又点头,“罢了,提那些个伤心事做什么,如今儿孙皆好,我这把老骨头端就省心的,在一边坐着便好。”
而后,亲昵的拉起了叶母的手,“尤其是夭夭,她能到你跟前我自然是最放心的,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谁又不知道谁呢?”
叶母轻轻的点头,总觉着老太太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以,叶母都不敢轻易的接话了。
正好这个时候,叶父那边下朝回来了。
难得叶卓华也跟着过来,叶父嘴上不说心里可欢喜的很,只盼着叶母莫要再与顾夭夭计较,不定还能劝俩孩子回来住,一家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多好。
“伯母,您来了?”叶父还没换朝服,听说老太太早就到了,便领着叶卓华急匆匆的赶来。
“小叶子。”老太太故意唤了一句,儿时的称呼。
闹的叶父都有些红脸,“不小了,我都快抱孙子了,哪还能小?”
场上立马热络了起来。
“祖母。”得了空,叶卓华上前见礼。
老太太瞧着这爷俩穿着一样的朝服,叶卓华年纪轻轻,可气势完全没有被叶父压倒,后生可畏。
“好,好。”老太太瞧着叶卓华不停的点头,“上阵父子兵,好样的。”
“谢祖母。”叶卓华规规矩矩的表达了谢意,而后便站在了顾夭夭的后头。
男人回来了,按道理说主位便该让出来,叶母自觉的坐在了叶父的下手,顾夭夭便也低头准备往后走,却被叶卓华给拽住了。
当着长辈的面,顾夭夭总不好纠缠,他既让自己往前,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合适的。
只是对面的叶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叶卓华惯人惯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父都没想那么多,一家子人爱坐哪坐哪,都是小辈没什么好计较的,“您啊,就莫要夸他了,他太年轻做事欠点火候。”
叶母听了在旁边哼了一声,“绦之到底年轻,自比不得你们这些老尚书们圆滑,可莫要忘了,你们在绦之这个年纪,可都做不到这一点。”
作为母亲,叶母自然以叶卓华为傲,这自然无可厚非。
“你就是惯着他吧。”叶父抱怨了句,可眼底都是骄傲。
老太太点头,“这可不是惯着,是绦之真有本事。”
“瞧吧,还是伯母明白。”叶母跟着说了句。
单纯是因为,不平老太太前一阵只夸奖顾夭夭的缘由。
小辈如何他们不好说,可叶母到底这么大的年岁了,堪堪的插嘴到底不合规矩,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了叶父一眼,便不再多言。
叶父也察觉到了叶母失礼,当着老太太的面自不好说在叶母脸上,佯装嗓子不舒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要我说,还是夭夭好,懂事大方,若是个男子,必有一番作为。”
原本,互夸一阵,两边也痛快。
可叶母却又沉下了脸,原本叶父回来也就是打声招呼,主要还是叶母陪着老太太说话。
这下,叶母因为心中不悦,不爱说话。
老太太自是瞧了出来,却故意当不知道,便低头饮茶不主动说话。
场上,突然有一瞬间的安静。
叶父面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一个眼神扫过去,瞪了叶母一眼。
叶卓华自将长辈之间的汹涌看在眼里,可老太太今日过来便就是为了给顾夭夭撑腰,他若是管了,老太太的目的岂不是落空了?
这般得罪人的事,他可不愿意做。
从旁边拿了橘子,剥好递给顾夭夭。
顾夭夭回头瞪了叶卓华一眼,虽说老太太是故意的,可她并不想让老太太吃气,便佯装欢喜的说道,“祖母,难得您过来一趟,可去瞧瞧我那小屋子,头一次当家打理内府,您可给我长个眼,瞧瞧可有岔的地方?”
“夭夭啊,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祖母年纪大了,哪能来回的走,要我说啊,今日晌午便就该在这边用了午膳再走。”叶母寻着机会,自要说顾夭夭一句。
只是这话,不像是留着的人,倒像是赶人的。
叶父的脸瞬间憋的通红,“伯母难得来一趟,夭夭往后排,先在主院小住些时日,我可一直惦记着伯母的手艺,这么多年了,连做梦都记着。”
想着,便赶紧打圆场。
这般一说,倒成了晚辈向长辈撒娇。
暖场是不错,可那是在那些还想着和好的人面前,而老太太原本就是来寻事的,自不会踩上叶父给的台阶。
“你呀从小就爱吃,不过我这年岁大了,哪能再从从前一般有那些心思?我瞧着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了,改日你们空去顾家坐坐。”说着,便起身了。
“伯母,您这也太着急了,这才来了一会儿,都没与我说几句话。”叶父赶紧在旁边跟着,路过叶母的时候,还暗地里踹了叶母一脚。
叶母领会,虽不情愿可也赶紧顺着叶父的话说道,“是啊,您难得来一趟,就这么走了,不是让我们白欢喜了?”
听叶母开口,老太太立马转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叶母,“日后我便留在京城不走了,两府就这么两步地,想过来我便过来了。”
而后冲着叶父摆摆手,“行了,刚下朝也累了,莫要再送我了。”
老太太屁股还没坐热便走,叶父哪还有心思觉得累,赶紧追了上去。
老太太一直抬头看着远方,“小叶子啊。”低声唤了句。
叶父赶紧走到老太太跟前,听老太太吩咐。
“咱们两家结亲原是喜事,可莫要闹成了仇敌,你也知道夭夭在老二心里的位置,你亲眼也瞧见了,我来了都得吃冷板凳,更罔论我的夭夭了。”说完,冲着叶父摆了摆手。
“伯母您莫与她计较,您又不是不知晓,她那个人就爱想的多,没有坏心的。”叶母就跟在她们身后,自将老太太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这眼药上的,倒是光明正大。
老太太抬手阻止叶父再说下去,“我年纪大了,没从前的心思,猜不透人心。”
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
老太太都这说了,叶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人送上马车后,冲着老太太一抱拳,“那您常来。”
“你叶家的门槛太高。”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便直接落了叶父的脸。
说完,帘子放下,像是都不愿意看见叶父一般。
叶父看着马车走的好远,心里的那口气,都没有顺下来。
“行了,莫要再瞧了,赶紧回去吧。”叶父还在这站着,旁人也不好先离开,叶母便在旁边说了一句,抬手便想拉住叶父的胳膊。
却被叶父狠狠的甩开了,“你瞧你做的好事。”
在这大街上,这么多下头人面前,这般落自己的脸,叶母的眼眶瞬间便红了,“我做什么事了,让你如此待我?”
叶父斜了叶母一眼,“你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当真以为我听不出来?”
罔自己还费心的给叶母打圆场,如今她怎么好意思,做出这般无辜的表情。
叶父训斥完后,也不理会叶母,甩了袖子便离开。
原本,这便是老太太的意思,给叶母挑明话施压,而又在叶父跟前,被气走。
内宅的手段,原本老太太是不想用在叶家的,可瞧着实在不欢喜的很。
无论如何,叶母将老太太气走那是不争的事实,叶父必然需要给老太太个说法。
不过,他们两口子的事,左右不是该晚辈过问的,钱嬷嬷便侧身在顾夭夭跟前福了下去,“姑娘睡哪个屋子?老奴给您收拾收拾。”
这话,便是要将顾夭夭支走了。
“站住。”叶母被叶父甩了脸,正在气头上,一听顾夭夭要走,立马将人喊住了,“顾氏,你敢不敢与我对峙?”
顾夭夭原想着将大面遮过去便罢了,待老太太走后,再好生的与她算算账。
却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将钱嬷嬷留给自己。
不过,只要自己处置了刁奴,没什么事钱嬷嬷自然不担心。
“正巧,我也有这个意思。”顾夭夭微微额首,回头冲着钱嬷嬷一笑,“得劳烦嬷嬷,再多呆一会儿。”
“你又闹什么?”一众人又回到屋子里,叶父忍不住冲着叶母斥了一声。
叶母面无表情的盯着顾夭夭,“今日不是我闹,是你这好儿媳妇闹,你让她说说,今日她究竟做了什么事?”
顾夭夭刚想张嘴,却被叶卓华塞了一口橘子,顾夭夭回头瞪着叶卓华。
叶卓华却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我瞧你嘴唇干了,想给你润一润。”
顾夭夭是此刻也不能说话,只能让叶父叶母等着,待她将橘子吃下去,再漱了口,才开口说道,“儿媳着实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让母亲能这般,生气。”
看顾夭夭此刻装无辜,叶母气的头又开始疼了,手指着顾夭夭,“好,既然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顾氏,从前你多么胡闹我暂且不提,我今日便问问你,你表妹在侯府湿了衣衫,换衣衫的时候,房门却落了锁,一直到众人散开后她才得了自由,她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只是瞧她可怜,想带出去露露脸,寻个好婆家,又不会打你夫君的主意,你这般害她做什么?”
顾夭夭看着此刻义愤填膺的叶母,好像她亲眼瞧见了是自己害了李语诗一般。
她便说,叶母这又犯了什么病,寻俩人来给自己添堵,感情不是赵嬷嬷一个人的功劳,还有李语诗的一份。
早知现在,当初她就该,俩一块撵出去。
“母亲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动的手?”顾夭夭及其平静的问了句。
叶母哼了一声,“不是你还有谁?之前她得罪过你,后来许是又与你长姐有了不睦,你便怀恨在心,使用这般手段,这不是你的风格?”
看叶母说的这般理直气壮,顾夭夭却看向了叶父,“父亲,以为呢?”
不说,顾夭夭会不会报复,就算报复也不会只用了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法子。
而且侯府那是什么地方?且不说顾夭夭与侯府的交情没有那么深,就算是有交情,在人家生辰宴上,也不能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就算真的非要教训人,何必只锁起来?
就是老太太这般人物,也都得见好就收,更何况普通的晚辈。
叶母现在已然是魔怔了,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一心想要给顾夭夭安罪名,可到底叶父还不至于这般糊涂。
叶父的脸果然黑了下来,“你带她去了?”
不说顾夭夭有没有这般行事,单就带李语诗过去,便不合适。
当时与顾夭夭闹了矛盾不,是叶父偏袒叶母将人留在了叶家,当初怎么说的,只让她养伤便是。
李语诗毕竟是因为对叶卓华有别的心思,才被叶卓华给收拾了,你将人带到顾夭夭去的地方,那不是在打顾夭夭的脸?
李语诗的事,虽说对外寻得旁的理由,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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