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牌,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果然,顾泽芝一看薛灼哭得一对眼睛跟桃儿一样,整个小人儿被可怜巴巴地裹在一件脏兮兮的孝服里,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绿云,叫人打水来,你去给表小姐做点儿吃的,大人能拷着,她个小孩儿可不行。”她从奶娘手里接过薛灼,脸颊挨了挨她的额头,“怎么样,怕了吧这次,叫你平日里不听我的话,像个霸王一样。”
许是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怀里,薛灼“哇”地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道,“舅母骂,外婆没了,阿灼害怕!”
她这一哭,倒将奶娘的眼泪也引出来了。她向前膝行两步,眼巴巴地望着顾泽芝,“二少奶奶不知道,夫人那话……实在是造孽啊……”
“成了。”她正要诉苦,却没想到被顾泽芝打断了,“左右无非是说阿灼是个扫把星,一下生就防死了她娘,还能有什么旁的不成?”
奶娘愣住了,张大了嘴巴,连哭都忘了。
“这些话老夫人听着自然刺心,跟夫人吵起来也是难免,拿来哄我就不用了。”顾泽芝拿出帕子,替薛灼擦去眼泪,“何况老夫人是在屋里的,谁那么快的耳报神?等着这事儿完了,叫大少奶奶好好查查,省得这屋子里奴才都要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也是我不好,平日娇惯她,将她惯得这么无法无天。老夫人全是为了护着她,倒赔上了自己一条性命,她虽然小,也应该去尽尽心。”她抱着薛灼站起身来,“你也起来吧,等绿云做好了吃食,喂她吃了,替她洗干净手脸,换好了衣服,再来房里找我,我先去瞧瞧二少爷。”……
到了晚间,自沈明远以下都是要守灵的,沈夫人被他压着跪在灵前,哀哀啼哭个不止。沈韫安方才顾泽芝去瞧过了,仍然气息奄奄地躺在被子里,自然是不能跪着守灵的。
“你是该哭。”沈明远的语气阴恻恻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脸去,再也不望自己的老妻一眼。
可是他跪得住,不代表别人也跪得住。果然,没半个时辰,沈夫人便由哀哀痛哭变为哀哀痛叫,两个儿媳妇不敢插嘴,沈韫严却到底是她亲生的骨肉,心里不落忍,凑上去求父亲手下留情。
“她害死了老夫人,跪一跪都不应该吗?”沈明远依旧不回头,声音比膝下的青砖还冷还硬。
“爹……”沈韫严心如刀绞,一个是他亲祖母,一个是他亲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叫他难为了。
“老爷,老爷您是听谁瞎说的?老夫人是怎么死的,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沈夫人听沈明远已经将自己定了罪,大大地慌张起来,却也不敢再作了。
“罢了罢了。”沈明远的身子一下就萎顿了下去,似乎被人抽掉了精气神一样,顾泽芝有些惶然地望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了下来,比自己刚回来时看到的,又憔悴了几分。
“都是命,都是命……”他喃喃地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然向后倒了过来。
沈韫严连忙上去扶住,下人们也涌了上来,又是一番混乱。
等到好不容易安置了沈明远,又派人去请了郎中,沈夫人早就趁乱回房了。她现在做事越发没有章法,大家又是这样忙乱,倒也没有人愿意管她,由着她去偷闲。
沈明远这一倒下,沈家能当家主事的只有沈韫严。涂芳凝心疼夫君,便要他留在主屋里服侍沈明远,自己和顾泽芝原回到灵前,好在此时已经接近寅时,再撑撑,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薛灼之前也跪了半日,她到底人小,困得张不开眼睛,头径自乱点,还是沈明远瞧不下去,叫奶娘带她去睡了。
“说起来也奇怪,”如今灵前除了已经驾鹤西去的沈老夫人,便只有涂、顾妯娌二人,涂芳凝说话也不避顾泽芝,“好端端的,骂人凶得很,怎么就突然去了?身上没伤没痕,晚上饭也用得好,满屋的下人,没一个觉得有异常,可真是奇。”
顾泽芝心里一沉,也没接话,真是如同神使鬼差一般,拿起一叠纸钱丢在火盆里,心中暗暗祝祷,“若是有冤屈,便叫我知道。”
她心里的话音刚落,就见那火盆里的纸钱,唰地烧了起来,一簇火苗直蹿了一尺高,又徐徐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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