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气急败坏地问道。
一旁的唐妮娜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薛灼一哭,似乎也撩动了她脆弱的神经。她发出了像母兽一般低沉的吼声,一边往顾泽芝怀里缩,眼泪流了一脸。
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将头死死地埋在顾泽芝胸前,不断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密斯唐?密斯唐?”顾泽芝低下头去,“你看看我,我是阿芝啊!”
唐妮娜还是不住地摇头,这会儿顾泽芝依稀能听见她的声音了,她说“我不知道,我没看见,阿灼也没看见……”
“你没看见什么?阿灼呢?你们怎么了?”顾泽芝努力将她的身子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们看见什么了?”
唐妮娜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一边摇头,一边语无伦次地道,“血、好多血,他们都刺她,都刺她!”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顾泽芝却听得汗毛竖立。她闭了闭眼睛,眼前似乎出现了苏丹若惨死的景象。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自己伸手抹了一把,转过脸对薛缜道,“她们俩想必是目睹了苏家姐姐是怎么被徐国人害死的,这会子怕是都吓着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薛缜不忍说出苏丹若的名字,他到现在也不能相信,不久之前还精干利落、艳光照人的苏丹若,怎么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堆模糊血肉?她虽然死去,双目却微微张着望着天,薛缜不敢凝视她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我们先回去吧。”顾泽芝心有灵犀地接过了他的下半句话,这回换了她搀扶着唐妮娜走在前面。她吩咐士兵们将苏丹若的尸体扛上了马,叫人在前头牵着马,自己跟薛缜走在后面,护送着她。
“我真是毫无用处。”薛缜抱着薛灼,声音比方才更低沉了,“护不住苏司令,也护不住丹若。”他看一眼还是懵懵懂懂的薛灼,“之前护不住阿灼她娘,如今阿灼也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用?”他痛苦得双目泛红,死死地看着顾泽芝,“你说说,我还有什么用?”
“苏司令和苏家姐姐的仇,还要靠你来报!”顾泽芝也有点上火,“正是用你的时候,你怎么说出这样没志气的话来?岂不是长徐国人的志气灭自家威风么?”
她没好气地扶着唐妮娜走到前头去了,第一次流露出不想和薛缜说话的意思。
薛缜有些愣愣地落在后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他无比地惭愧起来,苏丹若的惨死,难道换来的就是他的自暴自弃吗?他绝不接受!
总有一日,他要将徐国人加诸于他们身上的苦痛,全部偿还……
苏琅川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腿疼得钻心,却比不上看见姐姐尸体时候的心痛的千万分之一。
他捂着脸哀嚎了一声,他的身子瑟瑟发抖,似乎整个世界的不公和厄运都降临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承受不了了。
“如果我没有让她走就好了。”苏琅川接受不了,他把苏丹若的死完完全全地归咎于自己,一颗心好像被千百根钢针扎一样,迅速地变得千疮百孔,他触摸着苏丹若已经冷冰冰的身体,心想,他不会比姐姐更痛。
唐妮娜这时候倒是安静了下来,她静悄悄地跪在苏琅川身边,轻轻地将头搁在他肩上。她还披散着头发,脸上也是脏脏的,一双眼睛却比溪水更加净透,她挨着苏琅川,低声唱起了一首听不懂的歌儿。
为苏丹若设下的灵堂显得格外简朴,可是大家都已经有心无力,此时已经深夜,灵堂里的烛光闪动着淡青色的光芒,和屋外的惨白月亮交相辉映。
薛缜和顾泽芝坐在隔壁的屋子里,没有点灯,薛灼在床上睡着了,时不时还在梦里发出几声抽噎。
唐妮娜幽幽的歌声传了过来,像呜咽一样,叫人心里发凉。顾泽芝和薛缜相对坐着,看着他流露出了罕见的脆弱和无助的神情,他痛苦地看了看她,将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里。
顾泽芝不忍心,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不久前才剃过,靠近脖颈的发茬粗硬扎手。
“会没事的。”顾泽芝的声音很虚弱,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但是她非要逼迫着自己这样说、这样想,“会没事的,都会好的。”
薛缜拉过她的手,将脸贴在她柔软温暖的手心里,“会没事的,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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